域,简单的四根木桩围起来的空地中央,有一处类似石磨一样的机械。
被蒙上眼睛的驴子嘚嘚的转着圈子,看上去像是在拉磨,实际上通过机械露在外面的传动部分可以看到,真正发挥作用的部分正在前后往复的运动,并不是在转圈子。
好奇怪的设计,这是在干什么?戴胄捏着下巴想着,卫鸿达则是越过木桩,走向那台机器。
守在这里的衙役早就看到了他们这一群人,原本并不准备搭理他们。
奈何卫鸿达不识抬举,竟然想要靠近抽水机,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万一被上司知道自己就要倒霉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大内禁军!”满脸胡茬的禁军统领拦在衙役面前,丢出一块牌子,顺便指着戴胄二人道:“这位是大理寺戴少卿,那位是御史台卫侍御史,这里没你的事儿,一边等着去。”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大内禁军对于衙役来说何止大了一级,百把十级都有可能,比竟衙役是没品没级的。
衙役哆哆嗦嗦将手里的牌子交还给禁军统领,屁都不敢放一下,蹲在一边当起了缩头乌龟。不过好在卫鸿达并没有真的靠近抽水机,他只是来到一个驴子踢不到的位置站定,远远的看着,良久才问道:“这是什么物事?”
“回这位大人,这是抽水机,负责给周围百亩良田和五千百姓供水之用。”衙役探头探脑的说道。
卫鸿达一怔,回身道:“此物还能给田地供水?”
衙役答道:“那必须的啊,百姓毕竟不能十二个时辰一直用水,在没人用水的情况下,如果不把水排出去,这边抽水机就憋坏了。”
卫鸿达点点头,随口道:“能灌溉,又能满足百姓用水,这李德謇倒也算是干了件人事。”
没想到,他这话刚一出口,刚刚还怂的一逼的衙役就不干了,正色抱拳行礼道:“还请卫御史慎言,我们世子为岐山百姓不辞辛苦,不惧压力,容不得御史污蔑。”
“呃……”卫鸿达当了一辈子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教,而且还是帮着一个祸国殃民的家伙。
禁军统领见老卫有些下不来台,厉喝一声:“大胆,你一个小小的衙役,竟敢如此对卫侍御史说话,就不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治罪就治罪好了,世子会救我出来的。”衙役脖子一梗道:“别说他只是一个御史,五姓七望的背景大不大,我家世子照样将他们押送到河里清淤,御史,哼。”
“好了,常将军,你就不要吓唬他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戴胄眼瞅着禁军统领眼冒凶光,连忙插言道:“此事的确是卫侍御史不对,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李候便不容任何人侮辱。”
李候指的自然是李昊的爵位,从三品开国县候地位可比从五品的卫鸿达高多了,如果此时追究衙役的大不敬之罪,老卫估计也得被牵连。
再说单凭衙役有勇气与堂堂禁军对峙这一点来看,李昊在岐山县的声望似乎也不容小觑,若是因此把他给惹毛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卫鸿达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对那禁军统领摆摆手道:“常将军,戴少卿说的对,刚刚的确是老夫失言了,这位小哥责备的是。”言罢,对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衙役拱了拱手:“刚刚老夫失望,不望不要见怪。”
衙役其实早就被常将军盯的毛骨悚然了,这会儿见刚刚被自己责备的老头儿帮自己说话,连忙再次行礼道:“老御史大人大量不计较小人冒犯之罪,小人,小人……。”
“好了,不要再说了。”卫鸿达摆手拦住衙役,岔开话题问道:“刚刚我听你说有世家之人被送去河道清淤,此事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衙役重重一点头。
卫鸿达继续问道:“可知都有何人?”
衙役想了想:“嗯……,具体都有谁不太清楚,听说……听说有一个叫李峤的。”
李峤的名字一出,顿时吓了卫鸿达一跳。
这可不是什么人物,赵郡李氏三房,李峤可以说是东祖一脉的家主,没想到竟然被扣在岐山挖河,这要是传出去怕不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卫鸿达甚至在想,李德謇这小子是不是全身上下就剩一个胆儿了!
另外不得不说的是,既然赵郡李氏被扣下来的人是李峤,那么其他几家来人的地位必然不会比他低,也就是说,李德謇这小子一下子得罪了怕是不下好几个世家。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在此之前卫鸿达并不知道有世家之人来过岐山县,而且还是李峤这样的大人物。
一时间,小老头儿竟有些茫然无措,对自己想要调查的事情充满迷茫。
他承认自己的确脾气臭,也承认自己古板,但这并不等于他就是个傻子。
一个小小的岐山县,集合了国公世子,五姓七望几大世家,现在又有了大理寺和御史台的加入,纵然傻子也能看清楚岐州的事并不简单。
”卫侍御史,咱们走吧,先进城休息一下,明天再去找李候如何?”戴胄适时的靠过来,小声提醒了一句。
“不,老夫今晚就去找他。”卫鸿达断然拒绝了戴胄的提议,转对满脸无辜的衙役说道:“你知道李候住在哪里么?”
衙役答道:“就在城外的府军驻地,要去的话,从这边入城,穿城而过便是。”
“嗯,谢谢了。”卫鸿达客气了一句,转身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身后是面面相觑的禁军统领常将军和戴胄。
追着卫鸿达的脚步,常将军苦笑低语:“老戴,我怎么觉得好像掉坑里了呢。”
“不是觉着,而是事实。”戴胄眯着眼睛,努力认清路面的同时深吸一口气道:“岐州眼下就是暴风眼,一个弄不好只怕我们几个全都得陷在里面。唉,早知这样,那日在大殿上就应该称病跟陛下告假才对,何必来趟这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