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已经调查过,陆原到歙县不过半年,一直在和本地的豪强相斗,这期间他根本无法将宁国候的人手安插进歙县,只能依靠本地人的力量,就连他从宁国候带出的两名心腹,都只能担任典狱和捕快,可想而知他被掣肘的有多厉害。
儿臣已查过徽安府所有官员,除了那名典狱和捕快,都没有和宁国候府有交集,儿臣还听说陆原和他堂妹两人独居在县衙后宅,如今看来是担心谋逆之事泄露。”
李璟问道:“皇弟,你怎么看?”
李景遂沉声道:“臣弟觉得燕王说的有理,不过也还是要谨慎一些,反正皇兄已经派霍文亮去了徽安府,不如到时听听他怎么说。”
“也好。”李璟微笑道,在龙椅上思忖片刻,他淡淡道:“拟旨,逆首冯延庭诛灭九族,谋逆核心成员夷三族,其他附逆之人全部处死,知情保持中立者全部充军。”
张德恭恭声道:“是。”
韩熙载迟疑了一下,道:“陛下,若是如此,冯延巳也”
李璟摆手道:“就这么定了吧,朕有些累了,你们下去吧。”
其他三人直接告退,韩熙载见李璟又看起了诗集,叹了口气,也躬身告退。
……
大理寺衙门之内,陆原趴在地面之上微微喘息着,由于伤势没有得到调理,他身上许多地方都溃烂了,他只能趴着不动,那些疼痛才不会那么强烈。
自从那次审问之后,他又被衙役拖出去一次,不过这次没有拷问,衙役用他的手蘸着血在几张纸上按了手印,之后就将他转移到另一处大牢,之后再没人来找过他,仿佛任由他自生自灭。
也不知自那日后,过了有多久,十日?一个月?还是说已经半年了?
如果说之前是身体上的折磨,那么现在就是精神上的折磨,除了每日有人来给他送饭,他感觉几乎被这个世界遗忘。
就在这时,他听到牢房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视线前方出现一双白色女鞋,鞋子上方是蓝色丝制长裙,更上方他便看不到了,也懒得抬头看。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陆原?”语气中带着疑惑,似乎不相信这躺在地上的邋遢汉便是陆原。
听到自己名字,陆原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在女子娇艳的脸庞上停留许久,他眼神渐渐恢复神采,出声道:“苏苏姑娘?”嗓音沙哑,又涩又刺耳。
苏流莺听到这声音后眼眶瞬间红了,跪坐在地上,将陆原抱在怀里,泣声道:“陆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毫不在意陆原身上令人作呕的臭味。
陆原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只觉心中一阵强烈的酸楚涌上心头,抱着她腰肢,泪流满面道:“苏流莺!苏流莺!”
苏流莺见陆原如同孩子一般,在自己怀里痛哭,双目中闪现出慈爱之色,轻轻抚摸着他头发,柔声道:“陆原,对不起,我来晚了。”
陆原发泄一阵,脑海渐渐恢复清明,从苏流莺怀里坐起,擦了擦眼泪,在她面容上盯了半晌,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在我眼中像什么吗?”
苏流莺温柔一笑,道:“莫不是像你母亲?”
陆原哈哈笑了起来,牵动伤势,又咳嗽起来,苏流莺伸手想给他揉揉后背,他忙撑着地面后退了些,道:“我现在身上脏。”
苏流莺十分强硬,上前几步在他后背上揉了揉,不满道:“陆原,在你眼力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像菩萨一样的女人。”
苏流莺失笑道:“我可不要你拜我。”
陆原缓缓道:“也许你还不知道,刚才是我这一生最痛苦,最脆弱的时候,你出现的那一刻,在我眼中你是多么的耀眼,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苏流莺脸颊发烫,笑道:“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