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妃带着好奇看去,之前一直未曾抬头,尚不知道这害她如此境地之人,究竟长什么样。
赵光义心有所感,复又转首看去,俩人恰好四目相对。谢贵妃吓了一跳,赶紧又垂下眼睑。
这一眼,让赵光义以为美人对他有好感,心中的欲望,复又升腾起来。若非是对方肚子很大,赵光义今天就不打算走了,直接让护卫将李煜带去城头便是。
谢贵妃若是知晓赵光义的想法,她一定会后悔刚才的那一眼。
凉亭之中,美人香气犹在,赵光义也不客套,大马金刀坐了下来。
“府尹大人请用茶!”李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感觉不太习惯,好些年没有这般低姿态跟人交谈了。
“国主大人可知晓,城外,忠勇军铁骑已至?”赵光义端起茶盏,在唇边轻靠一下,便又放下了,谁知道这李煜,抑或是府中某个人,会不会被仇恨冲破了脑袋,阴沟里翻船的事,古来有之,还是小心些好。
“闽国公真的来了?”李煜心中百感交集,来了又能如何?
落入这般下场,他是插翅难飞,谁也不怪,只怪他自己,识人不明。若是长江天堑或者江宁城墙,但凡有一处靠得住,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国主。
对方能够做到如此这般,而他毫无所觉,又能怪得了谁?
孙宇能来,他是欣慰的,至少,他这个国主并非一无是处。也不知林肇庆跟郑彦华知道了,又该是如何。
至于远在湖口的神卫军都虞侯朱令赟,估计等得到消息,他都已经人在大宋了。
“来了,而且指明要见你,只有见了你才肯入城。”赵光义单手转动茶盏,盯着李煜。
被赵光义毒蛇般的眼神盯着,李煜脊背发凉,这是准备让他去城头诓骗孙宇入城。
“若是此子入城,则可以将轻启战端的罪过都推在他的身上,消除我大宋皇帝的怒火。至于国主你,将功赎罪,本官可以奏请陛下,于城外开辟庄园,旬日之间,也可去往小住。”赵光义知道,对面之人虽然有些贪生怕死,却不傻,他手中并没有足够的筹码去打动他。
“吾可以一试,却无甚把握!”李煜内心是拒绝的,却又不想直接得罪了他,只是敷衍一番。
用孙宇的命,换他可以出入开封的自由,他做不来。
可若是直接拒绝,又怕这赵光义闹幺蛾子,反悔之前的承诺,以后去了开封,估计还要经常打交道,人在屋檐下,身不由己。
“好!本官相信国主愿意出马,一定可以的。”赵光义笑得很开心,哪怕不能骗他进城,只要能够多耽搁一些时间,也是好的。
当李煜登上城头,太阳已经西沉,只有落日的余晖,为田地间带来一些光明。
看着城外精锐的骑兵,李煜在想,若是他此刻身处骑兵之中,是否有翻盘的机会。
“臣,孙宇,叩见陛下!”孙宇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朝李煜郑重行了一礼。
他有野心不假,但是一路走来,能有今天,他对李煜亦或是李从善,都是心怀感激的。
“叩见陛下!”三千余骑兵全部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传出去很远。
“好!好!都起来吧,你们都是孤的好将士,能够看见你们,孤很欣慰!”本就容易伤感的李煜,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往下流。
他满腹懊悔,可惜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孙国公,陛下都已经来了,还不快快入城?”严续看了一眼曹彬,知道该他出场了。
“孤与孙国公说话,你先退下!”李煜侧身,冲着严续回道。
若非这厮擅自开了宫门,他还是有机会的。若他知道,当时是严续将他打晕了过去,恐怕恨不得生啖其肉。
严续刚想反驳,可这般岂不是坐实了之前孙宇的话,将私通宋军的屎盆子扣在头上了?
“听闻爱卿已下杭州,令南越投降,这般天大的功劳,孤却不能再行封赏了。”李煜带着无限遗憾,若是他依旧高高在上,对孙宇大加封赏,君臣相得的画面,该多好!
“陛下,都是臣份内之事,眼下陛下深陷敌手,臣难以救援,罪该万死!”孙宇知道,救出李煜是不现实的,除非将整个忠勇军搬过来,杀入城中。
那样的话,应该得到的也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与你无关,你是孤手中最利的宝剑,却不是盾牌。孤识人不明,该有此劫。”李煜本就不想诓骗孙宇入城,只是就着他的话头往下说。
“陛下,到底是何人私通宋军?”孙宇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人,有这般的能力。
“孤也不知,这位乃是大宋名将曹彬,也许他知道。”李煜趁势将曹彬推出去,顺便还给戴了一顶高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