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样子,洛郗政怒从心来,更加暴躁:“难道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私通了!?你们一个是天祁的太后,一个是天祁的丞相”
宁仲即依旧沉默。
“朕不知太后是否为你所胁迫,也没有兴趣再去深究你们的那些陈年往事——”洛郗政深吸了一口气,“只是,你们就没想过,这会对天祁造成多大的影响?天祁的百姓、天下的百姓,他们都会怎么看待你们?!”
“估计也和陛下你的看法差不多吧。”宁仲即似乎是笑了一下,他竟然还笑得出来。他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没有意义。”
“那丞相觉得什么才是有意义?”洛郗政看着他这样子,心头竟然有了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从前丞相教导朕的时候,总说要有担当——如今这幅局面,便是丞相的担当?百年之后,你又有何颜面去见父皇!”
“臣就算无颜见天下人,也不会无颜见先帝。”宁仲即听得他最后一句,轻轻笑了出来,“陛下不明白当年的事。”
并不是那种讽刺意味的笑,而是真的很开心一般,开怀的笑容。
洛郗政有些看不懂他了。
“是,朕是不明白你们当年的事。”洛郗政盯着他,可是宁仲即却一直垂着头不与他对视,“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当年会一手撮合了父皇与母后——怎么,你现在后悔了?这么多年来,难道母后也还对你旧情难忘?”
宁仲即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或者说,你们根本就是一直有着私情——你们只是在利用父皇,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洛郗政对他的沉默十分不满,一想到自己与洛成鄄便是因此而诞生的,顿时更加愤懑,“你们当真觉得,父皇去世了,你们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宁仲即的面色动了一动,道:“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陛下与微臣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抬起头,平静地对上了洛郗政的视线。
一边是愤怒不已几近要喷出火来的的炙热,一边是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静中带着几分莫名的笑意,像是欣慰又像是嘲讽。
洛郗政并没有接他的话,宁仲即便自顾自地
说了下去:“陛下心上的那个人,不也是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么——陛下啊,咱们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
“是啊陛下可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性格——您打算怎么办呢?”宁仲即依旧像一个和蔼的长辈一般温和笑着,“陛下的那些心思,她知道吗?”
洛郗政皱眉,顿了顿,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宁仲即见他如此,索性便把话说得更加清楚了:“珍漓公主,她知道陛下的心思么?她若是知道——她会如何想?难道她还能那样与陛下好生相处?”
洛郗政看着他,忽然敛了表情,站起了身子,一字一句都给了宁仲即重重地一击:“朕与瑶儿的事情,就不劳丞相费心了——倒是丞相与太后的那个孩子绝、不、能、留。”
宁仲即看着他,面上一直把持得很好的神色也再绷不下去,露出了惊慌的表情来:“陛下!不可!”
“不可?为何不可?又有何不可?”洛郗政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就许你肆意残害皇族,就不许朕清理门户?”
宁仲即厉声道:“她是你的母亲!”
“正因为她是朕的母亲,她才能活下来!只是那个孩子——必须死!”
宁仲即有些惊恐地长大了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瑶儿身上的还雏散,师家数百条人命,沅景被人煽动,成鄄无故坠马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做的孽!”洛郗政直直逼视着他,“这孩子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就算没了,也不够偿还你的孽债!”
宁仲即:“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宁仲即闭上了眼,身子颓然地跌落在地。
“没有了。”洛郗政居高临下地冷漠俯视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真是像极了一个杀伐果决的帝王啊,宁仲即心想。
而这时候洛郗政眼中的宁仲即,完全没了在朝堂之上的意气风发——本是刚过不惑的年纪,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如何?丞相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朕亲自来?”洛郗政“哼”了一声,不想给他任何退路。
宁仲即没有立刻开口,大殿内陷入了一阵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宁仲即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烛灯光亮让他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一连眨了好几次眼才缓过来。
“阿政。”他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起身,抬首直
接对上了洛郗政的目光,道,“或许除了我与倾媛,谁都不想看到这个孩子的降生,谁也都可以对这个孩子下手——但是,唯独你不可以。”
洛郗政的眼皮毫无预兆地猛跳起来!
一股无法言喻的不祥预感,从他的心头炸开。
宁仲即的神色严肃无比,说出的话却让洛郗政恍如梦中:“因为你,是这个孩子——同父同母的亲兄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