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到张郃头上,张郃自然很是尴尬,虽然主将居主功是常态,但也得看看副将的身份。牵招是刘备的发小,两人相交莫逆,此次做他的副将,历练的意义更大一些。
虽不至于以下欺上,但张郃也不可能以大欺小,况且对于此时意气风发的张郃而言,还真不至于篡夺这么个功劳。
拍了拍牵招的肩膀,张郃笑道“你我合作无间,不必如此。若本将军需要功劳,自去战场上取来便是,又岂能厚颜夺取你的功劳若真想帮吾,不如好好想想界休之战该如何应对。”
见张郃神态不似作伪,牵招有些羞惭的抱拳道“是属下看低了将军,请将军恕罪。”
他一向觉得这位将军哪方面都好,就是对功业的渴望太过强烈,本着不与上官结怨的心态,牵招主动将功劳让给张郃,没想到张郃竟然高风亮节,一点功劳都不沾,当真是让牵招刮目相看。
张郃心头滴着血,但面上还是大笑道“无妨无妨,经此之事,可见子经对胡虏甚是了解,有子经之助,此战无碍矣。”
“属下必竭尽所能,辅佐将军击退胡虏”
张郃满意的点点头,抚须道“你去调动兵马,本将军要先与度辽将军商议一番,此战离不得度辽营及并州军的帮助。”
度辽将军张杨张稚叔,原骑都尉丁原麾下将领,奉大将军何进之令北上募兵,随后便滞留于上党,由于故度辽将军领并州刺史贾琮当时身患重疾,在贾琮的支持下,张杨先后担任了上党太守和度辽将军,成为了并州军事主官。
看似平步青云,但以并州及度辽营的现状来说,张杨可谓是临危受命,肩上的担子极其之重。
度辽营始于西汉昭帝,取渡辽水为名,自东汉常置,驻守于并州五原郡曼柏县,与护乌桓校尉并称二营,是大汉北疆的重要军事力量。
度辽营兵员多来自于发配至此的犯人家属,为除贱籍,营中士卒大多战意盎然,不惧生死,只为建功立业。而其驻地曼柏县正在西河郡美稷县之北数十里,美稷县内几无汉人,在汉廷文书中少有提及,他的另一个名字更为人所知南单于庭。
度辽营驻守于曼柏的用意可谓再明显不过了,既是防范北疆的侵略者,亦是盯着内附的南匈奴,防止他们作乱。
然而在中平年间,并州胡人接连作乱,甚至连刺史张懿都被攻杀,胡人势力大昌,度辽营不得不南迁避祸,防止被围攻剿灭。
在贾琮接任并州刺史和度辽将军后,度辽营与并州军在上党稳住了阵脚,勉强保住了并州的最后一角之地,也成为了胡人的眼中钉。
张杨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一边响应中原义军号召,一边艰难的抵抗着不时南下的胡虏。
若非张辽在雒阳之乱后引兵来投,若非刘备伸出橄榄枝扶了他一把,张杨恐怕早就撑不住了。说到底,并州如今就剩这么点地还在汉人手上,假如把上党并入冀州或者司隶,大汉可以说就彻底失去了十三州部之一的并州。
出身并州云中郡的张杨能够坚持下去,也是存着收复故土之念想。
如今收到南匈奴大举南侵的消息,张杨反倒不怎么惊怒,来自冀州的四万步骑屯于上党,并州从来没这么阔过,若是这般情况下还打不赢呼厨泉,也不用做收复并州的梦了。
早在张郃引军来到上党,张杨便很坦然的将手中的兵权交了出去,甚至交代张辽好好辅助张郃,安然做起了清闲的光杆将军,只是时不时为张郃点建议。
而张郃主动来寻他,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稚叔兄,大战在即,不如同去看看呼厨泉如何覆灭的”
张郃很轻松写意,张杨也笑了笑“儁说笑了,一军无二主,你是主将,我若去了岂不是喧宾夺主还是在上党静候捷报吧。”
张郃故作不悦“你我之间何分彼此稚叔兄高风亮节,不恋权位,小弟难道还信不过你这些年稚叔兄想必受了胡虏不少气,有此出气的机会,岂能错过”
“儁何必装糊涂”张杨有些无奈“上党还有个麻烦,为兄还是留在此地盯着他为好。”
张郃闻言哈哈大笑道“稚叔兄,不必如此,奉雒阳天子旨意,请这位大麻烦进京述职,如今并州上下再无阻碍”
张杨一惊,他们所说的大麻烦正是并州刺史袁遗,虽然这位袁使君平日里甚少有动静,很是安分,但他毕竟是袁绍的族人,又素有才名,张杨还是很担心他添乱。
毕竟削弱刘备势力,对于袁绍而言可谓是极大的帮助。
只是雒阳天子召他进京述职
“儁,袁使君若是推脱”
张郃冷笑道“还能由得他推脱小弟麾下四万大军,加上稚叔兄麾下一万五千人,他若能个个劝服,自然是不用回雒阳。如若不然,那就只能用刀剑请他回去了”
张杨大惊“他可是袁太尉的族人”
“袁本初自己还是弑君嫌犯之一,他的族人又如何”张郃呵呵道“稚叔兄消息可能有些滞后,袁本初势如破竹,扬州刘使君败亡不远,他更是同时发起了豫州战事,如今已与陈王交战,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奉天子旨,奉魏王令,请袁使君回雒阳调查,若是不从以谋逆论处”
张杨有些恍惚,自交出兵权,他就不怎么在意天下之事,却不料南方又闹大了,看来刘备也想快速处理完境内问题,然后休养生息,在袁绍击败刘宠前积攒足够的力量。
张郃继续道“小弟自认还是了解稚叔兄的,我辈大丈夫,何人不想扬名天下稚叔兄高风亮节,小弟却不能不拉你一把。此战若胜,想必魏王也是不吝官爵的。”
张杨眼睛一亮,交出兵权是形势所迫,也是自认能力不足。但喜欢名利却是他的本性,没权力是小事,高官厚爵最是附和他的需要。
“既然儁相邀,为兄便陪你走上一遭,看看这呼厨泉有何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