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没有反应,而是愣愣的看向他,涩声道:“君侯……你的声音有些变了。”
“?”李澈怔住了,这才注意到嗓子有些干,捧着血书的双手也有些颤抖。
“呵!”惊觉过来后,李澈直感觉心中百味杂陈,喃喃道:“终究是有一份师徒之,芒山上也曾共历生死,本以为已不会在意的……”
看着李澈这般模样,陈群却冷静了下来,平淡的道:“他是君王。”
李澈的心猛的一抽,他知道陈群的意思,却又有些难以接受。
陈群暗叹了口气,沉声道:“君侯,不如先看看陛下写了什么。”
思绪有些浑浑噩噩,李澈凝神看向手中的血诏,轻声念道:
“吾师,见字如晤。雒阳一别,光荏苒,天地已然反复。经年所见,天下已在父皇手中千疮百孔,吾虽为至尊,实无补天之能,已有所觉悟。但阿协无辜,谨以此书,请吾师护他一条命,或有所益。非君之诏,唯徒之请,弟子辩,敬上。”
“非君之诏,唯徒之请……非君之诏,唯徒之请……”
李澈微敛双目,口中喃喃自语,膛起伏的更加剧烈。
陈群也是一时怅然,喃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他是君王,也是个孩子……”
“他是孩子,更是君王!”
面对李澈,陈群第一次毫不退让的表示了不同的意见,沉声道:“天下虽于桓灵二帝之时便千疮百孔,但会有今这般乱象,少不了他与袁本初勾连所致!”
李澈叹道:“如果我说……哪怕他没有与袁本初勾连,天下依然会变成这般,你信吗?”
陈群毫不犹豫的道:“信,因为大势不可逆,天下乱局早已注定,无非是由谁来促成。但既然如今这般局面是他直接造成的,那么他责!无!旁!贷!”
李澈微微挑眉,肃然道:“或许我应该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他有责任,有些人的责任却更大!”
陈群朗声道:“庙堂之上,朽木为官。陛之间,禽兽食禄。天下之乱自然不能归咎于君王一人上,可君王绝非无责。吾闻明公曾与卢公论道,天子乃圣,圣者非人,又岂能仅以孩童来看?”
“罢了……”李澈颓然一叹:“我此时心绪已乱,倒是失了分寸,你说的没错,只是希望长文勿要忘了那些朽木和禽兽。”
陈群轻声道:“不敢或忘,只要君侯能走下去,我愿意看看君侯所描绘的未来。”
李澈不再多言,伸手拿过烛火,将绢帛慢慢点燃,看着在火光中化为飞灰的绢帛,李澈神色有些晴不定,俄而问道:“所以……陛下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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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忌绍专,乃以血书诏,玉带藏之,赐于澈,使结天下义士共谋诛绍。澈遂与昭烈谋。
——《季汉书·列传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