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宽容待人。
还是老规矩,朱标在文华殿设宴,常洛华在承乾殿接待朝贺的命妇,这时候倒没有什么派系之分了,臣子朝贺储君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宝殿光辉晴天映,悬玉钩珍珠帘栊,瑶觞举时箫韶动。庆大筵,来仪凤,昭阳玉帛齐朝贡。赞孝慈贤助仁风,歌谣正在升平中,谨献上齐天颂。
乾坤清廓,论功定赏,策勋封爵。玉带金符,貂蝉簪珥,形图麟阁。奉天洪武功臣,佐兴运,文经武略。子子孙孙,尊荣富贵,久长安乐…
傍晚众多官员散尽,唯有陈佑宗阎东来等一干东宫嫡系留了下来,简单的在刘瑾的带领下洗漱了一下后走进了干净的偏殿,大殿已经是布满酒气了。
以及沐浴更衣过了的朱标穿着月白色的内袍坐在上位,尚有些湿潮的墨发披散在身后,仅在末端以金环束住,实在是懒得顶着冠冕了。
见众人好要行礼,朱标摆摆手道:“都不用行礼了,随便坐吧。”
众人也不客气,拱手后便坐了下来,不过随便坐却是不能的,陈佑宗如今身份再一变,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右手首位。
然后就是阎东来顾时胡美廖永忠李伯升等人,左边的就是以吴伯宗为首的年轻一代,后年是茶马司司丞苏志等人。
东宫一系的勋贵武将们都没被朱标留下,否则吴伯宗等人可没资格上座,那群家伙根本看不懂他的眼色,就跟没喝过酒一般,上午下午两顿宴席敞开了喝,到现在基本都不省人事了。
所幸这次要商讨的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朱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刑部那边还没人去过吗?”
阎东来闻言回答道:“正要禀报殿下,昨夜子时,刑部郎中顾子山私自领人去同被囚的李少光有过三刻钟的交流,臣已经派人去打探其背后人的身份了。”
陈佑宗皱眉说道:“这是否有些太明目张胆了,那李少华等人本就是有刑部以及大理寺共同看管,光凭一个刑部郎中就想火中取栗,这岂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之举?”
朱标眯着眼睛思虑片刻道:“料想继续追查下去,恐怕就要牵连到你们其中某一位身上了。”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一惊,赶忙从椅子上弹起来跪伏在地:“请殿下明鉴,臣等对圣上对殿下忠心耿耿,岂敢与那等无君无父之逆贼有牵扯。”
朱标又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便叫他们起身了,这几个月以来他专心忙于朝廷要务,对麾下的臣子有些疏与管控了。
正好借此机会敲打一二,省得他们最后真的闹出什么乱子来,至于李少光的事情,确实不算什么,不过是胡惟庸那边的一个试探罢了,当然也有很大可能只是此人犯二了。
毕竟这等猖獗无智喝点猫尿就上头胡吹烂骂的武夫也不少,开国那两年因此事被罚的勋贵数不胜数,至于地方就更不值得细查了。
近两年随着皇帝龙威日盛,勋贵们也都开始被迫长脑子了,倒是没几个敢再私下编排老朱的人了。
“明正典刑,也不必再细纠了。”
随着上方那淡漠的话语落下,一众东宫嫡系忍不住心头一跳,阎东来立刻站起身高声应诺,可以预见几日后又是几十个人头落地,妇孺被送入教坊司为奴…
命令一下朱标也就不再关注了,而是开始构思今年在朝堂上的布局,因为胡惟庸的缘故,六部尚书以及中书省包括御史台等一干要职都不好插手进去,毕竟胡惟庸若是很绝望的认命了,那他们爷俩的布局可就白费了。
既然中央不好安排,那只能对准地方了,朱标沉吟片刻道:“贵州以及辽东那边的动向你们也听说一点了吧。”
陈佑宗接话道:“朝中传言云贵以及辽东都有意归降我大明。”
朱标点头道:“纳哈出和把匝剌瓦尔密都还在观望,不过贵州土司应该还有月余就正式赴京朝拜圣上了。”
“贵州广阔,土司横行,水西的土司陇赞阿期,水东宋蒙古歹、普定女总管适尔等都不是好相与的,但归附之后我大明必然是要安排官员以及大军入内建府开制教化万民的。”
“还有北方各地州府,灾情之下不少官吏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圣上前几日就说要彻查,如此一来地方必然是要有大的官员缺口。”
朱标说完后下面的众人面面相觑,陈佑宗等人不必说,都已经是执掌一个官署衙门的人了其余的虽然没那么高,但也是京官,何况还是东宫麾下处处都有人礼敬三分,谁也不太想去地方任职。
更何况太子殿下说的那几处,不是贵州就是北方,都不是什么富庶之处,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不过自然也有愿意搏个机会的正跃跃欲试,朱标不等他们说话就继续开口道:“本宫不是要强求你们去,只是先告诉你们,经历边偏远地方的官吏才有被破格提拔的机会,大明从不缺能享福的官吏,而是缺乏真正能定边安民的能臣干吏!”
陈佑宗立刻拱手道:臣子陈韵书正从国子监学成,当去贵州为我大明劈荆斩棘,臣还要举荐中书省断事陈柏云,吏部员外郎张峰,大理寺寺副李茂……”
陈佑宗连续说了二十多人,朱标也有点印象,都是江南士族中较为出众的年轻人,基本还只是六七品的官职,不过前途远大。
其余人也都反应过来了,朱标赶忙摆摆手:“你们说了本宫也记不住,都去写下名单吧,不过记住了,你们举荐的人你们也要承担责任,如果他们到了地方为非作歹,本宫不仅要拿他们杀鸡儆猴,你们也是如此,莫要贪心自误。”
此言一出,顿时就有几个人嘴里的名字喊不出来了,谁也不是傻子,都知道太子殿下是要在地方安插亲信了,那自然是优先推举自家子弟,可如果要承担连带责任,那可就要好好选出优秀的子弟了。
看着那几个人,朱标面上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厌恶,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乱世之后读书识字的人就这么些个呢,基本都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朱标也不想让太多世族继续壮大,但你不用他们就没人可用了,总不能让大字不识一个的村汉去管地方民生吧?
有学问的人,虽然酸里酸气,到底还是要点脸面,有点底线,知道做做样子谋个清高声名,没学问的人,说不定连脸都不要,干起坏事来,恨不得做绝。
一番提点过后,朱标就让他们退下了,折腾了一下午这时候反倒精神了,朱标定定的看了一会儿书案,然后招招手。
无须多言,刘瑾立刻去找来高丽那边今日送来的密信,朱标检查过火漆后撕开,厚厚的一叠信件散落在书案上,看署名都是高丽的两班大臣。
甚至朱标还看到了李成桂的名字,随手翻阅了一下,此人现如今为密直副使,进阶奉翊大夫,也是恭愍王端诚亮节翊戴功臣。
去年,应该说是前年了,李成桂以骑兵五千步兵一万自东北面渡鸭绿江攻打东宁府,一路破关斩将直抵辽阳,击败了纳哈出,仅以身免的纳哈出称李成桂年少而用兵如神,真天才也,将任大事于尔国矣。
也不知道是不是纳哈出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反正狠狠的夸赞了敌军主将,饱受元朝欺凌的恭愍王自然欣喜不已,李成桂也因此得宠,被恭愍王引为军中心腹。
只可惜恭愍王的端诚亮节翊戴功臣也没有丝毫要为他报仇尽忠的意思,见如今局势明了,已经迫不及待的向朱标投诚了,措辞颇为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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