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延居然拖延了整整六年。”
随员们相顾骇然,除了汉密尔顿,谁也不知道这个“六年”究竟是出自哪个典故。
他们想要知道答案,但另一边的洛林只是云淡风轻地抚胸鞠礼。
“相遇是被神明祝福的奇迹,总统先生,更何况您与我之间还横亘着名为战争的怪兽。”
“如果战争是怪兽,我这一生都在喂养它。”华盛顿总统笑了笑,“还有,我的身份只是邦联议会所任命的临时协调官,称我为总统不合适。如果喜欢,你可以称呼我为先生或者将军。”
“美利坚陆军总司令?”
“是的,邦联陆军总司令华盛顿将军,这才是议会赋予我正式的职衔。”
“这样称呼您确实能带来亲切感,将军。”洛林第二次躬身致谢,“但恕我多嘴,您应该已经脱离军务了吧?”
“我委身军务的目的是为美利坚谋自由。现在自由既已实现,我更愿意把有限的时间投入为人民谋福的政务当中,这是我的选择。”
“但我听说,您的选择不仅是脱离军务,也包括疏远辛辛那提退伍军人协会,竭尽所能想斩断自己与军界的全部联系。”
“你的消息真灵通。”华盛顿大笑了两声,“但是德雷克先生,我早已把自己献祭给美利坚的未来。如果我仍把旧部视作个人交际的财富,这十年奋战,舍生忘死,我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祖国?”
洛林无言以对。
他的面前是华盛顿,那个创造了自由美利坚,即便放眼百万年的智人历史都足以登堂入室的伟大人物。
他领导下的美国是人类历史上公认的最接近真正民主的文明时代,无论是其个人魅力还是施政方针,随着历史教材的无数次再版,都被雕琢得完美无缺。
这让洛林对他的认知充满了不真实感。
因为在洛林的概念里,人无完人,更何况欧洲式的价值观导人利己,华盛顿在这样的价值观下成长成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变成一个利他的人。
但偏偏,短暂的言辞交锋,他的每一句话都透着真诚。
洛林可以对他的行为有更合理的更符合西方价值观的解读,可却无从反驳他的说辞。
这份说辞是王道之辞,哪怕只是政客之言,也是只有真正的伟大才能言而由衷的政客之言。
他确实值得被敬重。
洛林第三次弯下腰:“总统先生,瓦尔基里上下402人衷心欢迎您的登舰,我们将竭尽所能为您奉献一段难忘的愉快旅程。请容我正式地向您做自我介绍,我是瓦尔基里号本次航程的舰长,英格兰水手,洛林亚纳逊德雷克。”
华盛顿不满地皱了皱眉:“会长先生,我说过……”
“制宪委员会已经就美利坚的国体与基本架构有了共识,未来美利坚的行政主体是国会,行政首脑是总统。”
洛林打断道。
“我明白在文明世界的第一部民主宪法颁行之前,总统的称呼对您而言并不正式。但您是所有美国人心中唯一的候选,也是一切心怀文明之人唯一的认同。”
“总统之称是崇敬,不是职称,无论您是否愿意,但那是我的自由,您无权干涉。”
华盛顿苦笑出声。
“看来固执才是这世上成功者唯一的共性,您赢了,会长先生。我第一次搭乘像瓦尔基里这样的大船,不知道是否有幸让您亲自为我导游一番?”
“这是我的荣幸,总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