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应当的。不过求真你曾经在生产建设兵团在建立之时说过,今后不能总让朝廷白白使唤这些人,该发的银子总是要发的,要不然这生产建设兵团和过去的京营有什么两样……”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朱应桢这么一提,高务实就猜到是什么事了。肯定是皇帝修寿宫需要用人,而工部方面就直接按照过去的“传统”下了调令过来,征调京营的匠人去修寿宫。
有人或许要问:工部又不是兵部,它凭什么调京营的人做事?
这个情况如要展开来说,那是比较复杂的,但可以简单一点说。大概就是此前的京营因为反正也没什么地位,经常性被朝廷调去干工程,各种各样的杂活都有,高端的如修帝陵,低端的如掏粪坑,重要的如修城墙,次要的如铺马路,反正京营啥玩意都干过。
但干过不代表什么,关键是有两点很惨。
一开始要调动他们,工部首先需要请示皇帝,然后由皇帝下令给兵部,兵部出具调令,五军都督府才会调兵做事。后来可能是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比如疏通京城的下水道这种也要请示皇帝,皇帝当然也觉得烦,于是慢慢的这些流程就被简化了,直接由工部下令就行,而且逐渐形成了默认规则。
第二点则是,工部让京营去干工程,大多数情况下是不开工钱的。因为按照大家的理解,你京营本来就有军饷,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去做工程本身也是朝廷给你的任务,你凭什么还要另外拿一笔银子?
这就让京营很倒霉了,因为朝廷虽然给京营发饷银,这是没错,但那个饷银里大部分不是属于“薪酬”这个性质,理论上都是以换装、养护军械、维护军营设施等为主。至于真正薪酬性质的军饷嘛,其实很少很少,原因是京营本来就有大量的土地在册,这些土地就是按照朱元璋当年的构想,用于养兵的。
至于这些土地现在到底是在养兵还是养勋贵,乃至于养那一大批世袭军官,不好意思,朝廷可不问这个……
于是每每京营被调去开大工,倒霉的都是底下的人。他们不仅多半时候拿不到工钱,甚至还要自带干粮去做工,只有偶尔工程量实在过于繁重,亦或者交付工程的时间非常紧张需要轮班倒的时候,朝廷才会“酌情”给一点工钱作为补贴——这个酌情,如果有市面上正常工钱的一半,那京营的人就可以烧高香庆祝了。
但是这个局面在高务实新设了生产建设兵团之后就被打破了,因为按照高务实的规定,生产建设兵团不管做什么工,都必须考虑收益问题——最起码你不能亏本。
这一来就有些麻烦,虽说朱应桢等人其实并不在意工部调用生产建设兵团,因为他们其实早就习惯了,而且说实话,倒霉的又不是他们这些勋贵。
但现在不同了,生产建设兵团的性质不同于过去的京营,它现在是需要交账的!高务实规定生产建设兵团内部要执行一套类似于京华体系内的营收与支出管理流程,这个账目是要交给兵部过目和审批的——当然实际上就是交给他这个协理京营戎政过目和审批。
这样一来,工部直接调用生产建设兵团的人去修寿宫,最大的麻烦就卡在高务实这里,没有他的批准,朱应桢他们根本不敢放人,否则到时候账目对不上号,高务实是敢让他们自己贴钱的。
其他都好说,自己贴钱怎么能忍?于是朱应桢他们商议来商议去,最后还是只能把问题上报给高务实。
咱们实在搞不定了,还是你们兵部去和工部打官司吧。
本来朱应桢支支吾吾把这件事解释了一番之后,是有点担心高务实不肯直接插手的,因为文官的风格一贯如此:我只管交待任务,你们武臣搞不好,那是你们自己无能。
然而高务实的反应却大出勋贵们的意料之外,高务实不仅没有推脱,反而连连点头,夸赞道:“好!诸位能严格坚持生产建设兵团的制度规定,这很好,本部堂十分欣慰。”
虽然高务实一脸笑容,但因为他这次没有自称“我”,而是换成了“本部堂”,也就是表示现在开始以协理京营戎政的身份说正事了,所以众勋贵也都下意识坐直了身子,一副恭听训话的模样。
不过大伙儿心里还是没底:表扬虽然好,但这玩意不值钱,关键还是高务实肯不肯直接出手帮忙解决问题。
深知勋贵们是什么臭德性的高务实当然不会让他们失望,只是稍稍沉吟片刻,便微笑着道:“诸位或许以为此事只需要本部堂去和工部协商即可,不过这个想法大谬不然,此事的关键其实不在工部,也不在兵部。”
众勋贵都是一愣,张元功插嘴道:“那在哪儿?”然后自己又自问自答一般补了一句:“难道要找内阁?”
高务实摇了摇头:“内阁方面肯定是要呈报过去的,不过最关键的还是皇上那儿。”
众人一脸恍然大悟,听着高务实补充道:“原本调动京营的人去开大工就得有皇上批准,而且这次工部又是为了修寿宫而调动……只要皇上明白了生产建设兵团的难处,愿意支持生产建设兵团的改制,那么这件事就自然会有转圜,甚至从此改变过去的流程,确立一套新的办法。”
彰武伯杨炳本来不想说话,但被朱应桢和张元功眼神示意了一下,不得不站出来问敏感话题了,他干咳一声,尴尬地问道:“宫保此言,自是有理。不过此事……呃,毕竟是给皇上修寿宫,按理说也是咱们该当的……”
屁,你想的说的根本不是这个,你想问的也同样不是这个。
高务实直接打断道:“伯爷是不是想问:生产建设兵团为皇上修寿宫居然还要收银子才肯开工,皇上会不会因此震怒?”
“呃……”杨炳滞了一滞,尴尬地赔笑道:“这个,宫保果然……果然法眼如炬。”
高务实笑了笑,淡淡地道:“诸位可以放心,新制既然是本部堂所定,这说服皇上的责任,自然也该由本部堂来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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