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除去坐船生病的三人,从万峰门出发三十一人,现在只有二十五六人,到了猛虎桥还能剩多少,吴达财不敢去想。
吴达财心头焦急,队伍跑得太宽,堵满了整个官道,他没法回到前排。
前方突然一阵喊杀,队列跟着停顿下来,吴达财仰头看去,一匹马的上身插着几支长毛,高高扬了起来,周围的长矛朝着上面的骑手攒刺,马身跟着倒下,那里刀枪乱舞。
不知是哪个莽撞的马兵冲击队头,反被一群步兵杀死。
吴达财挤入队列,到了前排时,一人一马的尸体摆在地上鲜血淋漓,那马兵身首异处,马匹则还在挣扎。
“继续前进,不准停!”
吴达财在连绵的箭支攒射中,叫喊着推搡那些士兵,士兵们有些茫然,高度紧张下,他们服从了吴达财的命令,跨过人马的尸体继续前进。
队伍恢复了速度,箭支仍不断的射来,队列中的士兵还在减少。
吴达财冲到左侧偏头看去,无数骑手在旷野和官道朝猛虎桥亡命奔驰,流寇大多也是红衣,远远看过去,一片杂乱的场景,根本分不出来谁是流寇谁是官兵,不知骑兵局是否已经到达桥头。
……坐骑激烈的奔跑着,脖颈上的细微汗珠逆风飘飞,落在陈如烈的脸上。
猛虎桥就在前方,这里也有几十户的人家,大道穿过这个小集市,延伸到河道的位置就是那座猛虎桥。
一些零散的马兵刚刚逃到桥上,还有十多名原本在桥头位置的流寇,出乎陈如烈的预料,他们根本没有上来拦截,而是打马向河那边跑去。
陈如烈回头看了一眼,后方漫野的红衣骑兵,夕阳下光线弱了,陈如烈都分不清谁是官兵谁是流寇,更不用说这些留守的马兵,他们对整个战场的形势一头雾水,看到如此多的骑手往桥头飞奔,惊慌之中逃窜毫不出奇。
“你带第二队继续追过桥去,追散他们立刻回来。”
陈如烈向身后的一个队长吼道。
那队长继续打马,带着几个人追上了桥面。
陈如烈一收马缰,筋疲力尽的坐骑嘶鸣着减速,顺手在它的脖颈侧面一拍,满手都是汗水,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手肘,陈如烈低头一看,腰上挂着一支轻箭,这支箭意外的破开了锁环,他此时感觉到腰上有点痛感,抓住箭尾一狠心,箭头跟着拔出,陈如烈痛得一皱眉,随手将箭仍在地上。
后续的骑队陆续赶到,陈如烈看到队列短了许多,许多人和马身上都带着弓箭,漫野的流寇已经接近,他来不及去点数,立刻跳下马来大声道,“全部下马,四匹马系一起……”刚说到一半,旁边巷子中突然冲出一个骑手,把陈如烈撞得一个趔趄,红衣红巾竟然是个流寇,他从旷野跑来,只想忙着逃命,混没想一头撞进了官军的人堆里。
街中正在下马的骑兵猝不及防,顿时一片纷乱,纷纷取兵器来围攻,那马兵反应灵敏,奋力一扯马头的同时朝陈如烈砍出一刀。
陈如烈慌乱的举起刀一挡,待要还击的时候,马兵已提起马速,朝着桥面上逃了。
“你姥姥的流贼,封住这个巷……”还不等陈如烈安排妥当,又一名马兵从那个巷口冲进街道,这次陈如烈有了预备,乘着那马兵减速,一把抓住了骑手的腰带和袖子,那流寇拿的线枪,此时哪里管用,他抓着马鞍拼命挣扎,无暇控制马匹,周围几个骑兵一拥而上,一顿刀枪将他砍杀下马。
陈如烈丢下那流寇回身过来,此时街中人马混杂,奔驰后的马匹喷出大股的白雾,下马的骑兵手忙脚乱,将三四匹马的缰绳连接在一起,这样它们很难逃散,甚至难以离开街道,这样可以阻挡通路。
街道中拥挤而混乱,充斥着各种叫喊,这支骑兵并无什么巷战训练,这一次也没有充分时间布置,下马之后骑手各自打算,大部分仍留在街中,寻找好作战的角落,有些进入了门市,有些提着弓箭上了二楼,队长则在到处找人。
后面蹄声如雷,流寇已经近在咫尺,按当时的安排,郭奉友中间带塘马,杨学诗在最后,到达之后队尾变成了前线,由杨学诗就地指挥。
陈如烈对找到的两个队长安排完毕,便大声催促着往街口走,街中人马混杂,他看不到后面的情形,目前桥上没有敌情,他担忧杨学诗的安危,准备穿过拥挤的人马去查看。
如雷的蹄声越来越近,似乎传来杨学诗发令的声音,还有一些紧张的回应声。
陈如烈刚走到两步,街口方向一阵大喊,陈如烈赶紧踮起脚从一匹马的背上看过去。
街口方向晃动着刀枪,几名流寇马兵急速策马而来,直直的撞入了街口的队列,随着几声强烈的闷响,那边一片惨烈的叫喊,马兵的身影也随之消失,那里有兵器挥动,有人在互相砍杀。
街中人喊马嘶,马匹不安的躁动着,一些来不及连接缰绳的马匹开始试图寻找出路。
陈如烈几人原本预想中,到达后将马匹连接后放在街口阻挡对方,骑兵则在其后列阵迎战,万万没想到最后变成如此的混乱,流寇就跟在身后,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做任何准备。
陈如烈焦急的扒着眼前的马鞍,一脚踏上马镫,街口前方无数红衣的流寇策马飞奔,他们一改方才拦截时的小心,毫不犹豫的向着猛虎桥蜂拥而来,仿佛要生生踏平这个小小的集镇。
那一片奔腾的马群前方,骑兵的三角红旗在街道中迎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