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银子就更好了。
史可法对擅入凤阳巡抚辖地颇为犹豫,庞雨费尽口舌,以解救桐城百姓的名义劝说,史可法最终只同意他到出山口,不得靠近舒城县治。
这种相对危险的行动,潘可大和许自强当然不会跟来,庞雨也不希望跟他们一起行动,这次就是守备营的单独行军。
“北峡关那一仗,咱们打得仓促,阵也没列,除了前面三个局,其他几百人交战甚少。
正好那边还有流寇,咱们到舒城山边上,哪怕对着流寇只列个阵,也是难得的好处。”
蒋国用还待再问,听得杨学诗在前方叫喊,两人起身看去,远处官道上的哨马举起了一支红色三角旗。
庞雨对旁边的郭奉友道,“有敌情,放变令炮。”
号手拿过备用的铜铳点燃,沉闷的炮音在山谷间带来阵阵回音。
…庞雨立马在官道上,百步外十余名流寇马兵在官道边策马转圈,官道和河道中有数十具尸体,很多被剥去了衣服,在河水浸泡下已经浮肿发胀。
这里是出山口,山势已经变缓,地形越来越开阔,很多土丘都适合骑兵行动。
从发现流寇哨骑之后,庞雨便带队追赶,流寇的马兵有十余名,他们只是用箭支骚扰,庞雨则用藤牌兵和弓手开路,守备营行进缓慢,双方在官道上打打停停,都没取得什么战果,直到现在的位置,河道左侧的地势已经可以展开部队。
庞雨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停下,抽象的兵书上也想不起用哪一条理由。
庞雨过往的职业经历里,对退路十分重视,眼下只有一条官道,这条官道既是他的退路,也是他的后勤线。
因为调动仓促,士兵只带了两日份的干粮,极度依赖后面运送的军粮。
西侧的山坡高于东侧,遮蔽了西侧的视野,在这样适合展开兵力的地方,平常是一定要哨马侦查的,但此时因为对方马兵的存在,哨骑不敢脱离大队,西侧就处于迷雾状态。
随着守备营停下,流寇的马兵也在官道上停下,这更让庞雨怀疑。
“停下列阵,第一局、第三局、第四局前排平列,左起西侧第一座土坡下,右至河道。
第五、第六局后排平列,新兵在我大旗后平列,第二局剩余人马督战新兵,还有让王增禄过来。”
号令很快下达,第一局开始左转,三个旗队首尾相连,庞雨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行动,这种行军转交战的转换,在校场上每日操练,但战场毕竟不是校场那么规则,某些地形有溪流树木,全军队形要填满正面,但又不能拥挤,这就要靠熟练之后的将官个人能力了。
第五局也开始离开官道,往第一局的阵形后方移动,准备成为第二线。
第三局则等在原地,与训练中一样,守备营列阵还不熟练,如果两个局跟随太紧,很多时候会互相影响。
庞雨一边观察,一般在脑海中盘算,前面三个局要成阵线的最快方法是同时左转展开,根据距离在不同位置停止,只要第一局到位,后两队只需要向前移动很短距离就能成阵。
但那对各局控制队列位置的要求太高,守备营眼下远远做不到。
整个交战地区是一个喇叭形的形状,从南往北发散。
庞雨虽然没排过阵型,但好歹知道要防守整个正面,不能让流寇的马兵绕到背后来,所以是一个前三后二的阵形。
“大人,属下奉命前来。”
庞雨回头一看,是王增禄刚刚赶到,他的第二局基本打残了,没受伤的只有二十几个人,不能再继续作战,只能用来监督一下那些新兵。
“增禄你看看地形。”
王增禄粗粗看了一下道,“大人是担心有埋伏?”
庞雨站在马镫上指指西侧,“那里埋伏几百人足足有余,前面的马兵一直在官道上活跃,阻挡我哨马前出侦查,此处尸体剧增,又都在东侧,或是要吸引我军注意力的焦点向东。”
王增禄没有马,踮起脚跟看了一眼前方,那些马兵仍在官道上,见到官兵结阵之后,正策马缓缓靠近。
他皱眉看了片刻之后仰头对庞雨道,“若是那里有伏兵,是要等咱们追逐马兵之后断了咱们退路,也或许拦腰给咱们的队列一击…但大人你说那些尸首也是为了吸引我等留意,流寇会有如此狡诈?”
庞雨笑笑道,“我的职业生涯中,无论敌人还是伙伴,都是狡诈凶恶的人,万不可小看敌人。
流寇纵横数省,每日都处于被官兵追剿的状态,就算是不狡诈的人,这么磨练几年也练出来了。”
此时第一局到达了列阵位置,三个旗队走得快了些,队形有些拥挤,姚动山咆哮着前后走动,把最后的人往后拉,此时第三局刚开始转弯。
而后面第五局的人则一直没找好正面,队形与第一局不是平行的,而是有些偏向东侧,那百总还没发现。
“你看了这列阵,觉得以后应当如何改进?”
王增禄没有想就答道,“属下觉着,每三局或四局应设把总一人,如此更易协调。
大人在安庆还要新招募数百人,每局一百人就是十多个局,如今是大人下令,以后若是都由中军来管,传令要传十多个百总,这般列阵就更乱了。”
“本官也有此意。”
庞雨赞许道,“增禄你在北峡关打得甚为勇猛,第二局表现可圈可点,待新兵连成,你就升任…”一句话没说完,前方一阵喇叭声,西侧和前方丘陵间涌出密集的骑兵身影,尤以西侧坡顶最多,他们大声怪叫,策马朝着未列阵完成的守备营飞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