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了,转对赵当世,“这二人花样百出,每次都不尽相同。他们既是特意为赵兄备下了这份表演,那想必更是别致,不同往日。”
他说话悠然,可嘴角的苦涩都被赵当世收在眼中,自思:“倒不知这九条龙与张胖子耍什么把戏。但观这韩衮神态,想必不会是好事。罢了,先看一看,也不打紧。”纵横数省经年,赵当世也是见惯了各种场面,虽对彼方二人的邀约狐疑,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赵当世找来侯大贵与徐珲二人,把择地安营扎寨的事宜交给他们。这二人熟谙兵务,这点小事还用不着赵当世担心。简单交待几句后,赵、韩二人便带着十余骑绝尘而去。
在大营西侧临河,有一块较平的草甸子,现在正被上百兵士围着,熙熙攘攘,煞是热闹。
有人瞭见赵、韩,早迎上来。他俩牵着马,被引到九条龙与张胖子面前。
“啊呀呀,韩兄、赵兄你们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体态微胖的汉子走在九条龙身前笑道。赵当世观此人样貌,个子中上,大光脑袋,金鱼眼,当便是张胖子了。
九条龙也随之上来见礼,两下相认,不出意料,那微胖汉子果是张胖子。这二人虽独立成营,可对闯王嫡系的韩衮还是毕恭毕敬,完全是下属姿态。
“二位这是……”四人闲扯几句,赵当世转视嬉闹的人群,疑问。先前韩衮说过,九、张二人有好戏要演给自己看,不消说,“主角们”当在被人影重重遮挡的圈内。
张胖子笑盈盈的,是个自来熟,热情张罗开来,拉着赵当世的手道:“赵兄初来,不知我营习俗,每逢贵客到,我与九兄都要办节目以示欢迎。”
九条龙附和道:“这一次为了赵兄,我两个广布人马,苦苦搜寻,端的是辛劳无比,总算是找到了这几个稀罕货,供赵兄取乐。”
“什么稀罕货?”赵当世一头雾水,越听越糊涂。韩衮则一声不吭,静立在侧。
“赵兄一看便知。”张胖子拉过赵当世,对着人群,笑容一收,高声呼喝,“都给老子滚开,让赵将军欢喜欢喜!”
众兵士闻声,吵吵嚷嚷着让开条道,张胖子与赵当世在前,九条龙与韩衮随后,通过空道入圈。
目光所到,赵当世勃然色变。
只见偌大的草坪上,立有两个大圆木柱子,柱子上拴有铁链,铁链延伸一步出去,连着的居然是两个赤身裸体的妇女。那两个妇女身上均是伤痕累累,手臂、腰腹、背肩乃至臀部一下无不是皮肉翻开,印疤交横,真可称是体无完肤。想看面部,她们却披头散发,瞧不清模样。然而不断有着脓汁血水从凌乱潮湿的毛发内渗出,可以想见,她们的面庞应该也已被摧残得血肉模糊。
“这是,这是……”赵当世只觉一阵反胃,怒气陡生,“这有什么好看的?”
张胖子嬉笑如常,先道:“赵兄不要急,精彩的在后头。”说完,拍拍手,指使左右,“快,开始吧,让赵将军乐呵乐呵。”
左右兵士显然早已熟稔操作程序,应声上前。赵当世惊愕地看着他们取过两个状如鱼钩的大铁钩,然后绕到两个妇女身后,强行将钩子分别硬塞入了她们的后门。那两个妇女立时发出哀彻天地的嚎叫,闻之令人心悸。
“放!”不等赵当世反应,张胖子下达了下一步命令。
兵士们乖巧地忙碌起来,转眼间,绑在两个妇女身上的链条被除下,但同时,那两个大铁钩连着的链条被很快绕到了柱上。
接下来的一幕,完全超出了赵当世的认知。但见那些兵士提来一块烙红的大铁头,二话不说,突然贴到了其中一个妇女背部。只听刺耳的“滋滋”声起,白雾从血肉之躯上散开,刹那间皮焦肉烂。那妇女尖叫一声,痛楚无比。她之前已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当下只凭本能,条件反射般朝外急奔出去。可那铁钩仍旧死死钩在她后边,才跨出半步,“噗嗤”一响,那妇女的肠子瞬间被拉扯了出来。那妇女如癫似狂,浑然不知,又大跨两步,那肠子青白的肠子也被带出一米多,她方才闷哼一声,栽倒而亡。身畔血水、污秽之物流的满地都是,极为惨烈。
这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数秒,可在赵当世感觉,犹如熬过了数年。
“哈哈哈,我这铁钩乃是特制,连有倒刺,一经塞入,绝无脱出可能。怎么样,痛不痛快?我这就叫他们招呼另一个……”张胖子眉飞色舞,看上去对自己的发明甚是得意。
“不,不必了。”赵当世强忍作呕之意,摆手连声拒绝,再扫眼见张胖子与九条龙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时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哦?想是赵兄不喜这一套,没事儿,兄弟是贵客,除了这个,我与龙兄另外准备了好礼……”
“是啊。”九条龙走上前接过话茬,“我手下散出百人,历尽千险万苦,好不容易在山里抓了两个孕妇,嘿嘿,不长不短,肚里孩子恰好都怀了有七八月了。”
“如何?”赵当世看在韩衮、刘哲的面上好歹顾念着“袍泽”之谊,虽倍感恶心愤怒,可依然强压着不发作。
九条龙咧嘴笑了起来,露出极为污秽的牙口:“赵兄不知老张的绝技,恁的厉害,就是可以事先猜出孕妇肚内婴儿情况。猜完后破肚取出验看,是男是女从无差池。你若不信,我这就叫人……”
“住口!”赵当世双眉一竖,再也捺不住冲天的愤怒与恶心,当着数人惊诧的面孔,一拳将九条龙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