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怎么死的?”言宸逸道。
大少爷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肉不疼,他战战兢兢地道:“家父……隐疾突发,不治身亡。”
“不是刺史所害?”
“不是。”
“那长史大人为何这么说?”
长史又扑通跪在了地上:“王爷饶命,下官也是一时担心节度使大人……”
“哼,担心节度使?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那小算盘!滚回去闭门思过!”
“是是是,下官这就滚这就滚。”说着就真的滚出了衙门,围观的百姓哄堂大笑。
百姓们心中自然清楚节度使不可能死的这么简单,管他怎么死的呢,死了就好。
然诺不用看也知道,现在那长史的脸色肯定比被喂了师父做的饭菜还难看。
言宸逸使了个眼色,一个易水军悄无声息地出列,跟在了长史后面。
言宸逸继续问大少爷:“那这贩卖私盐一事可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
“你可认罪?”
“草民认罪。”
“那你知道存私盐的地方在哪儿吗?”
“回殿下,草民只是知道先父做过此事……”
“啪”惊堂木一拍,大少爷打了个哆嗦
“公堂之上,还敢撒谎?”
“草民不敢……”
“你说你不知,这状纸上可写的明明白白的!你说你不知?前面那些话是不是也是假的?你该当何罪!”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逸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如实招来!”
“在……在我家暗室里!”
“来人,去节度使府上搜!”
话音刚落一队普通捕快打扮的易水军出列直奔节度使府。
人群中很混乱,几乎没人注意到有两个打扮普通的人对视一眼,神不知鬼不觉地悄然离去。
何千云对言宸逸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转身跟上。
这一切,行云流水。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状纸上说你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你可认罪?”
“草民认罪。”大少爷连连磕头,再也没了嚣张的气焰。
言宸逸抬头:“诸位乡亲可有什么状要高?”
来看热闹的百姓支吾了半天也没个敢上前来的。
言宸逸倒也不急,静静地等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走出一个妇人来,咬咬牙,跪下了:“民妇,状告节度使,砸了民妇的摊子。”
一个摊子在那些少爷小姐看来是没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一个摊子,可能就是普通百姓一家所有的生活收入来源。没了这个摊子,一家子老老小小都要挨饿。
比死更难的事是活着,比活着更难的事是好好地活着。
言宸逸没有笑,细细问了大少爷是否属实,大少爷供认不讳。
言宸逸宣判了从节度使府拿出那摊子两倍价钱的银子给那妇人。
那妇人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百姓们这才挤着上前告状。
有的告官有的告商有的告苍天,什么奇葩都有,但是言宸逸很有耐心地一件件地在阮然诺的帮助下处理妥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衙门内。
言宸逸和阮然诺还坐在侧室里翻着状纸,言宸逸忽然道:“今天多谢你了。”
然诺头也不抬地道:“不用谢。”
然后又只剩下了“唰唰唰”地翻状纸的声音。
“姑苏的官员这是多少年没好好办案了,你看状纸都堆成山了。”然诺看的有些眼睛疼。
“这些年节度使手握兵权,占据一方,官员们不敢跟他硬杠。再加上各方势力安插的眼线不少,鱼龙混杂,所以姑苏看着繁华,实际上不堪一击。”
“嗯。”然诺抬头,烛光映着少年的眉眼,少年身躯单薄,肩上却担着万里山河。
戏文说的风华绝代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大概就是这样吧,然诺如是想。
“所以这两年积攒下了不少案子,在新官上任之前,我们还要这么过几天。”言宸逸拨弄了下烛光。
“嗯。”
“为什么只会‘嗯’?”
“你心情不好。”然诺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不是问句,而是陈述这么一个事实。
她知道,言宸逸现在需要一个倾听者。
言宸逸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
“直觉。”
“你想听吗?”
“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青石给你讲过我们的故事吗?”
“讲过。”
“他怎么讲的我们的初遇?”
“唔……大概是英雄救‘美’,在他快被冻死了的时候,你把他带回了逸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