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一句,高氏已然是一副将要崩溃的态势。丁樘也便理解了,自己还懂一些医术,却要亲手送走了自己的三个孩子,个中感受,明者自明。
但这也不是放弃的理由啊,人一生中要又多少次小病小灾?若是发个烧就要放弃,那还生下来作甚?直接去地底下报道不就好了?
但是丁樘还真不知道怎么去劝,想了半天,丁樘道:“不管怎么说,总要尽人事的。我已经让刘妈妈去请大夫了,等大夫看过再说放弃也不迟啊。”
高氏苦笑道:“这镇上的大夫,哪个也信不得。若说你病好了,让他们来调养调养身子也就罢了。可若是要让他们去治病,那你还是不要做这打算了。”
“婶婶何出此言?”
高氏苦笑道:“我等家中遭遇多少病痛,你还能不知?哪个大夫没有请过?便是你这孩子命好,熬过来了。可是却也折了你父亲,那时我便劝他不要信这些庸医的药方,他却是犹自不信,终究还是撒手了。我也是读过几本诊书的,如何看不出来那就是冒险行药?”
听高氏说起了故去的父亲丁侪,丁樘也是一阵叹息。庸医确实是害人不浅,但也不能因此一杆打翻一船人啊。兴许那只是因为确实回天乏力,才不得不行险,而丁儜这个样子,显然没有那般危险,看着虽然面色过分潮红,但并无别的在症状。
丁樘道:“总要等大夫看过,才能下结论。若是确实不靠谱,到时候再作他想就是了,毕竟我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届时就算无用,也无非费一些钱财。”
高氏似乎被说动了,点了点头,便又盯着丁儜去了。
丁樘怕高氏改了主意,便试着扯开话题,分散高氏的注意力,于是他道:“婶婶娘家是做什么的?怎么感觉婶婶什么都懂?”
高氏道:“追论我的母家作甚?我母家在徽州绩溪,可算是渤海高氏一支吧。”
丁樘暗自吐槽,天下高氏出渤海,就连北齐皇室他们一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也能攀上渤海,可不是个高氏就能攀么?
当然,他可不敢将这瞎吐槽说出来,要不然高氏不得提着刀砍他。
丁樘笑道:“婶婶也是名门啊,我却是没听母亲说起过。”
高氏失笑道:“你母亲哪里知道,我来这儿的时候,她都没有嫁进来呢,之后更是少有来往。若不是二爷去了,我也不会搬进你家。”
丁樘见其发笑,笑道:“婶婶笑笑也好,总是愁着脸,对身子也不好。”说完,丁樘又问道:“那婶婶是如何嫁过来的呢?”
高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竟然挂出了好似甜蜜的笑容,这可把丁樘奇怪坏了,他何时见过高氏这般怪笑。但再三询问,高氏已就不说,只说这不是他该问的东西。
二人说着说着,气氛渐渐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沉闷了。
就在这时,睡着的丁儜竟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