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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对,大泽乡里一声吼,太祖皇帝起于淮右布衣,这也是路!
压迫过甚,阶级固化,那最终迎来的只有造反一条路!
当然,丁樘并没有心里想的说出来。而且当今远远没有走到那一步,虽说成化初年,隐隐天下大乱,外有套虏、鞑子,内有流民、苗民起义,但那都是土木堡之变带来的连锁反应,并不是土地兼并的结果,所以当今将之一一镇压下去,如今隐隐又有恢复治世的局面。
况且自己就是地主阶级,难不成还要革自己的命不成?恰恰相反,站在自己的阶级立场,应当是要谨防他们走上这一条路才是。
可能是巳时还未到便要减半发放的威慑作用,这才辰时三刻,该到的就都到齐了。胡先生让人按着花名册点了名,点一个上来一个,对丁樘见过礼,便打开满是补丁的麻布口袋。
丁樘看着这口袋,像是旧衣服改的,可不是吗,袖子都没拆呢。打粮食的人一丝不苟,像个机器,全然不领会那些来领粮食的人投向他们的恳切目光,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粮食上了称之后,秤砣拨都不拨一下。
很快,粮食就分别发放完毕。一个个地清点完毕,千恩万谢地走了,有些刁钻的,还要一个个地去掂一掂别的口袋,见确实差不多,才笑呵呵地扛着布袋走了。
丁樘全程冷面看着,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热络,有人见礼便点点头,还真有些地主少爷的派头。不是他摆架子,而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世界的人,冒然去热络,反而徒生尴尬,仅此而已。
发粮完毕,丁樘便让进宝将账目登记好,发多少、剩多少都要主人家自己记一份。这一份是丁府自己的留档,而账房胡先生记得,则是另一份。往后纳赋缴帐,都是要对的上的。
最麻烦的事情处理完,巳时也快完了,是时候打道回府了。
等到了府上,刘妈妈准备好了绿豆汤,给那些帮工的船丁一人盛了一碗。周妈妈也让大丫头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红布包,里面应该装的是银锞子。看着也有那么大,也不知道颜氏怎么舍得的,这一下,几十两银子就没了吧。一两银子顶二石粮,这么多银子,足比放掉的粮食值钱多了。
由此可见,放粮真的只是门面活,真正要收买的还是这些船丁的心。不过丁樘也不打算过问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大户人家自有大户人家处理事情的方式,自己不应当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随意置喙,这也是管理学的道理。
把那些笑得合不拢嘴的船丁送走,剩下的都是内府人,待遇就没那么好了,喝完绿豆汤,他们就要去忙活其他事情。当然不是没有红包,而是要等到晚上,再全部酬谢,送上四时八节的赏。
事情圆满结束,胡先生在码头还有些事,也不留着吃午饭了。丁樘便随着进宝前去沐浴,后面还有两场大仗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