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捂住紧咬的牙关,却再也抑制不住喷涌的鲜血,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寒鸦老人和红枝眼见此景,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顾醒此时心中激荡稍安,也疾步奔去,查看老黄头伤势。唯有陈浮生却死死盯着藏匿在阴影中的李存进,没有挪动半分。
李存进本想趁着此时殿中乱作一团,从旁溜走。却不曾想陈浮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就再他想要开口相劝的时候,陈浮生却率先一步抱拳朗声道:“李将军,若是不忙,借一步说话。”
此时众人皆在查看老黄头伤势,无暇他顾。李存进虽有疑虑,思量二三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陈浮生先行一步走出大殿,负手而立。李存进左右环顾片刻,也跟了出去。
这一切自然被寒鸦老人等人瞧在眼里,记在心上。但此时无论两人做出怎么的谋断,都无法跟眼前人的安危相提并论。所以,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陈浮生和李存进吹着午后的凉风,皆是沉默不语不似之前那般,此时两人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李存进自然识得,就不知陈浮生识不识得。终于,陈浮生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李将军,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能举手相帮。”
李存进见陈浮生执礼相问,便也不再端着那不可一世的架子,反倒谦和了几分,他知道此时陈浮生多少也算是这淬鸦谷的一员,由他出面,有些不好说,不方便说的话,或许会变得更能接受一些。
“不知贤侄有何事,需要老夫出手相助?”李存进明知故问。此时淬鸦谷突逢大难,与洛阳结盟之事立断搁浅,此时的他,是唯一的人选。而他的态度,将决定淬鸦谷接下来的重大决定。
但此时他的处境,也容不得他借题发挥,若是拿捏不好这分寸,恐怕也会如纳兰一般,走到即便是玉石俱焚也不会妥协的地步。所以,他问的很轻松,也很坦然,想要减少陈浮生对他的猜忌之心。
“在下想请将军出手,截杀纳兰一行人!”陈浮生道出此言时,面容正凛,并没有丝毫玩笑之意。但李存进面容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为疑惑,“贤侄何故做这赶尽杀绝之事?”
陈浮生惨然一笑,“李将军想必知晓,这明月楼乃是江湖帮派之首,纳兰与后唐国主,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放此人离去,无异于放虎归山。日后,必成大患。而将军与淬鸦谷结盟,可掌此间山岳江河,必然成为阻挡后唐突进的一道重要屏障,想必李将军不会就此拱手让人吧?”
李存进终于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年轻人,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谋断,今后一番历练,正印了那一句,“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而这所谓的“风云”,正是淬鸦谷极力拉拢的顾醒。
李存进自认为对眼下形势了如执掌,可并不知晓已落入陈浮生设计好的圈套。诚然,如李存进所想,眼下形势虽瞬息万变,但陈浮生既然愿携手共进,那便是淬鸦谷的意思。但李存进不知的是,陈浮生此举还有拖他下水之意。
届时若是后唐兴师问罪,还有李将军的兵马作为依仗。倘若李存进想要牺牲淬鸦谷,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损俱损,淬鸦谷可保十年无忧。还有一层更深的用意,便是要将他与顾醒之间的微妙关系有意无意的透露出去,牢牢抓住李存进想要一窥究竟的心理,从而牢牢将其绑在手中。
只是两人各怀鬼胎,但此时却是又一位共同的敌人,李存进当机立断,“既然贤侄开口,老夫看那厮也颇为来气,便遂了贤侄心愿。不过,贤侄可知,老夫亲卫此时身在何处啊?”
陈浮生自然算到了李存进有此一问,却并未直接点破,而是顾左右而言他,“或许正在谷中闲逛,为李将军去探寻此间秘辛。”说完望向李存进,嘴角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笑意。
李存进不知陈浮生所言真假,只是漠然点头,“那贤侄可否献策,老夫该如何令示谷外驻军,截杀纳兰等人呢?”
陈浮生却是泯然一笑,“将军不必忧心,在下已安排好一切,只需将军一件信物,便可成事。”陈浮生说着,再次望向李存进,眼神中多了一抹笃定的坚决。
李存进没想到会被眼前不过十七八岁的孩子摆了一道,只能大笑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递给陈浮生,“如此,就有劳贤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