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着太多不公,世道上的江湖众人,也只能自保。当明天都无法在拿起剑,端起碗的时候,谁还会高呼“家国安在”,只是默默扛起锄头,背起弓箭,去求那一口饱腹的口粮。
每一代人的前赴后继,不过是为了那寸寸河山,哪有那么多高尚可言,都是一些虚无的幻想。
而身居江湖的他们,始终冷眼瞧着这片鲜血燃烬的土地,一寸寸的变成血红,再一寸寸地恢复成当初的模样。累累白骨终将埋入黄土,而后来人又怎会知道,这白骨曾经是怎样的辉煌!
老黄头从淬鸦谷离开,便再也回不来。他曾经属于江湖,如今却只是栖身于庙堂。他们是一群被遗弃的老狗,失去了犬的戾气和体魄,只能卷曲着身体,在洛阳眼皮下苟延残喘。
何其悲乎!
但又能如何呢?纵使你不甘心,想要通过军功再一次证明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后来者脚下的一抔黄土。若是真的能成功挣得那一星半点,也会被后来者随意抹掉。因为你不再属于这个时代,你只能藏进历史中,不能再有一点奢望。
寒鸦老人何尝不知,但却不能说,也不能做。她身在后唐,便要跪地臣服。这是千年来的规矩,没有人能够改变。也许,是时候改变了。
那便是又一场浩劫的开始,生而为人。人人却不能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王曾如何高呼,但最终未能改变分毫。这是一场近乎悲壮的奋起,彼时看来波澜壮阔,岁月流逝也不过昙花一现。
寒鸦老人终究不愿就这般孤独终老,他想要在这场乱世洪流中争得一席之地。这是一场难以掩饰的野心,也是一场自我救赎的图谋。
何其壮哉!
可黄万里的出现,提供了更多可能和希望,让她一度错愕的认为,此人的归来是为了成就这一番大业。
后唐洛阳之上的那位,已将目光望向万众群山之后,而此时正是他们揭竿而起的大好时机。
若不先人一步,便只能沦为别人的垫脚石。淬鸦谷百年与世无争,是要好好与这乱世说道说道了。人人求一统,而明君安在?九渊七国皆是虎狼之师,又有谁真正心怀百姓,心怀天下?
何其叹乎!
人生不过短短几个秋,把酒一醉不过虚妄,抛头颅洒热血才是当下众望所归。两日之后,便可一举定乾坤,到那时,便可一举高呼,趁乱而起。
刚才还在寒鸦老人身旁的安遥,已快步向着刚才所在的大堂走去。那里还有一人,与她朝夕相处,却始终难登大雅之堂的废物。这名本是要被寒鸦老人推向天下的“危名虎”,并不知道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他斜靠在卧榻上,身旁还躺着两名衣衫尽除,头发凌乱,面容姣好的女子,似乎刚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此时仍旧还有些意犹未尽的他,半咪着眼睛注视着大门方向,任由夜风吹拂,也不愿差人上前将门关上。他在等,等他想等的那个人,可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这样的结局。
两名女子在危名虎的惊呼声中慢慢醒转过来,似乎刚才那一场“大战”太过激烈,耗尽了他们全部的生命。此时才慢慢吸取了一些元气,慢慢睁开眼睛。
危名虎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似乎觉察到一丝不妙,这是影卫脱离的征兆。他早已猜到,却不曾想来的这么快。
门外有人影闪动,他猛然伸手,从两名女子酥胸之间伸过,抓住了一把难以寒芒的刀锋。两名女子正欲做娇羞状。瞧见这一幕纷纷捂嘴惊呼,往后退去。他们并不非痴傻之人,若是来人真动起手来,恐怕先死的就是他们。
命运似乎再一次给了这一直站在光明处的危名虎以假乱真的错觉,一名熟悉的身影依靠在门扉处,望着大堂中香艳的一切,似笑非笑。
来人并非刀疤脸,而是安遥。
安遥小麦色的皮肤在黑暗之中被完全隐藏,只是那双如繁星的双眸不断闪动,在此刻照亮了眼前的一切。两名女子并未放松警惕,女人的直觉让他妈更加紧张。两日之后便是眼前男子和门扉处女子的大婚之日,而他们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无异于大逆不道。
可那名女子不过轻描淡写地招了招手,并没有任何动作。可这两人分明觉察到身后出现一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
男子随手扯了一件衣衫裹在身上,遮住尚有些鼓胀的地方,不想在女子面前在失颜面。女子终于冷笑出声,“就连两天,你也等不及?”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迟早都是我的,这不过闲来消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