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孝?”
尹后擦拭了下眼角的泪,寻思稍许后,道:“我为太后,不好出面。五儿也不成……李景现在是宗人府大宗正,前去操持……”
尹家太夫人连连摆手道:“尹家轻狂成甚么样,敢劳动一亲王,还是大宗正来操持家事?万万不可。”
尹后面色有些难看,她竟想不出还有谁合适操持……
忽地,她凤眸一亮,斩钉截铁道:“叫贾蔷去,待我和皇上,去尽一份孝心!他原是尹家的姑爷,这等事,当仁不让才是。”
……
宁国府,宁安堂后宅。
尹家女婿,平海王贾蔷正无奈的看着尤氏在那抹泪倾诉……
“小妹出身贫贱,偏心气儿高,性子孤拐的紧。打见了王爷,就认死了非王爷不嫁!我同她说了一百回,王爷甚么样的人物?甚么样的身份?天底下想嫁他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难道王爷都纳了?可……”
“唉,只是不听。说就算这辈子给爷当一个扫洒端茶的丫头,也赖在府上了。你说说这……”
今日尤氏穿一身素白琵琶襟上衣,玉色藕丝缎裙,头上也只插了支月牙白玉簪。
要想俏,一身孝。
尤氏穿上这一身,竟显得有几分清纯可人。
也是,算一算,尤氏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八,还不到三十……
只是,尤氏的心思,贾蔷是明白的。
这个女人和凤姐儿、李纨都不同,凤姐儿、李纨都是因为和贾蔷有过交集,贾蔷帮凤姐儿于危机时在贾家站稳了脚,不至于被厌弃赶绝。
至于李纨,则是帮她照看了贾兰,更于李守中遇难时出面解围,再加上李纨的祖母病重时,也是贾蔷出面解决,最后还派了船送一家南下,尽解其难。
而在此过程中,两人对贾蔷都产生了情愫。
再加上两场误会,阴差阳错下,才在了一起。
可尤氏不同,她对贾蔷从来都只是畏,因为她是贾珍妻,贾珍对贾蔷有杀父之仇,对贾蔷也曾图谋不轨过。
如此不共戴天之仇,贾蔷要弄死她,折磨她,也不会有谁替她说一句话。
且她又舍不得国公府的富贵……
若是被赶出去另嫁,多半只能嫁给倡优或粗鄙的力夫泥腿子。
尤氏不是甚么三贞九烈的女中豪杰,她只是一普通女人,想过好日子,能有个富贵窝。
为此,尤氏愿意将异父异母的妹妹许给她,甚至亲身上阵,也不会抗拒……
但贾蔷不同,没有感情打基础,也没有那种强烈想要征服的冲动……他又不是禽兽,只贪欲色。
顿了顿,看尤氏哭的梨花带雨,贾蔷道:“上回离京未带大奶奶,也是想府上留一人,帮我照看婴孩,并无他意。你瞧,我舅舅一家不也留下了?若是有甚么误会……要不这样,回头我让人送你去小琉球?那里是家里以后落脚之地,连尤老娘和三姐儿也可一并送去。你们若想在家里平平静静的过一辈子,我也养着。大奶奶从来不是多事之人,这样的人,是有福气的。
若是觉着一个人过的不好,想出门,贾家也绝不拦着。你多少应该了解些我的性子,知道我从不虚言。”
尤氏怎能不知道?都眼巴巴送到嘴边了都不吃,可不就是真话?
可是,尤氏又怎么舍得走?
她忙道:“就在家里,就在家里。我生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三姐儿也不必问,更不会走。至于小琉球就不必去了,日后再去也不急。爷今晚不出去了罢?”
贾蔷摇头道:“不出去了……怎么了?”
尤氏笑道:“府上有些体面的大小丫头都跟着出去享福去了,剩下一个粗手苯脚的也不会服侍人。这样,我让三姐儿来照顾爷起居,不然太太回来了,着实没法交代。”
说罢,也不给贾蔷开口的机会,扭着腰身快步离去。
未几,就带着尤三姐,并银蝶、炒豆两个丫鬟一起到来。
银蝶、炒豆提着大小木桶,尤氏更是和尤三姐亲自抬一沐桶过来。
也不知怎地,看着尤氏脸上讨好的笑容,贾蔷心里忽然轻视不起来,或者说,轻贱不起来。
总不由的联想到前世,不都是如尤氏那般,为了生活而小心翼翼么……
待她们放下东西后,贾蔷同尤氏道:“大奶奶去罢,且放宽心就是,都是一家人,再没道理让你来服侍。这不是家里的习惯,也不允许如此。除非,不是一家人。”
尤氏闻言一滞,随即看向贾蔷笑道:“怪道凤丫头常说爷,看着厉害唬人,实则心软的是天下第一大善人。也罢,我就去了,不过三姐儿留下,原该是她做的。”
说罢,果真留下低头不语的尤三姐,带着银蝶、炒豆匆匆离去……
……
东海,小琉球。
临海庄园。
做完月子的凤姐儿恢复的不错,让乳娘带着儿子,一道在平儿房里做客。
平儿对这个生了儿子后就如同一只下了金蛋的母鸡一样骄傲的娘们儿,也是又气又无奈。
见她嘴上巴巴的说个不停,没好气问道:“奶奶,想京城不想?”
她可是知道,凤姐儿做梦都想回京。
这小琉球景色自是极美,可那是对懂诗情画意的饱学之士而言。
一众贾家姑娘们,观日出日落,观无垠大海,观风雨雷电都能绽放灵感,写一些诗词歌赋。
可对凤姐儿……
奶奶的!
差点没憋闷死!
那些景儿,看一两天也新鲜,可见天的看,也就那样了。
再加上又没有迎来送往,没有应酬交际……
困在这里像是坐牢。
被平儿一言决杀后,凤姐儿坐在那怔怔出神起来,喃喃道:“也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回家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