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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再藏着掖着,那也太吓人了……
正当一家子高兴时,却见尹褚自外进来。
如今尹褚为顾命大臣,军机大学士,再加上国舅的身份,当真贵不可言。
除了尹家太夫人外,一家人起身相迎。
尹褚与尹家太夫人见礼罢落座,目光自然先落在贾蔷身上,不无感叹道:“也不到一年的光景,竟让你死中求活,将天都捅出个窟窿来,眼见着,都要封王了……”
这话让尹家上下又是一阵惊喜,尹家太夫人看着贾蔷高兴笑道:“果真要封王了?”
贾蔷笑道:“差不离儿……不过郡王和国公,也没甚分别。”
尹褚摇头道:“区别大了,异姓王本就难封,更何况还是实在封疆的……”
此言一出,连尹朝都唬了一跳,道:“真分封?”
打汉之后,分封制就几乎名存实亡,偶有死灰复燃之象,也很快烟消云散。
尹家太夫人都惊喜问道:“分哪处?莫非是小琉球?”
尹褚摇头道:“香江……”
贾蔷笑着解释道:“就是粤省那边临海的一个小渔村。”
众人好一阵无语……
尹褚提醒道:“也不算很小了,总也有一县之地。最重要的是,有了封地,便是世袭罔替之王爵。蔷哥儿,小琉球是一份大基业,必是留给林相之女的。这香江,该是子瑜的了罢?”
贾蔷:“……”
“怎么?有问题?天大地大,娘亲舅大……”
尹褚话没说完,尹家太夫人就听不下去了,皱眉道:“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做甚?蔷儿才多大……”
即便是分家,也是贾蔷死后的事,现在说这些算甚么?
尹褚摇头道:“我听闻五年后他就要南下,林相年后就要南下……不是我这个当大伯的多事,只是听说子瑜如今就很艰难了,以郡主之身,竟与别人伏低做小,见面先行见礼。等到……”
“够了!”
未等尹褚说尽,贾蔷忽然喝了声。
这一声喝断,让萱慈堂上原本尴尬的气氛,骤然冰冷。
贾蔷站起身来,居高俯视尹褚,缓缓道:“大老爷重视如今的位份,认为眼下尹家当与贾家划分开距离,以免被清流唾骂,影响你的前程,这些我可以理解。但是,又何须用这等方式?”
尹褚脸色阴沉下来,沉声道:“你这是在教训我?这是哪家的规矩!!”
贾蔷看了尹褚稍许后,忽地笑了笑,轻声道:“大老爷,我尊重你,只因为你是老太太的长子,皇后娘娘的兄长,是子瑜的伯父……仅此而已。
你最好,明白你的位置。”
说罢,贾蔷与尹家太夫人躬身道:“今日还有诸事繁忙,就不久留了,过些时日,再来与老太太请安。”
……
贾蔷离去后,尹家太夫人打发下去秦氏和哭的泣不成声的孙氏,萱慈堂上仅留下尹褚、尹朝兄弟二人。
看了眼怒气冲冲的尹朝,尹家太夫人皱眉问尹褚道:“果真如蔷儿所说,你是为了撇清干系?”
尹褚缓缓道:“母亲,儿子成为四顾命之一,又骤升军机大学士,位列宰辅,清流中外戚之祸四个字,不过一夜间就流传开来。母亲,西苑那场兵变,众说纷纭。但对于天子的下场,却都讳莫如深。儿子遍观史书,都找不到一个贾家能保全下来的先例。等到时局稳定下来后,必有清算时。”
尹家太夫人沉声道:“宫里娘娘会护着他,小五……”
尹褚摇头截断道:“宫里娘娘最多能护住他的子嗣,这也是我代子瑜问他要香江的缘由。至于小五……再怎么说,小五也是天子之子,又怎会不知道,他父皇生前最想杀的人是谁?更何况,亘古以来,哪个天子容得下私自带兵进京的臣子?
如今这般荣宠笼络着,不过是为了暂安其心罢。”
尹家太夫人沉吟片刻后,缓缓道:“人家不是要走么?就不能留一条生路?”
尹褚皱眉叹道:“他花费半年光景训练出四千兵马就能从南到北纵横无敌,横扫振威、耀武两大马步强军,谁敢放虎归山?再者,就算信任他不反,可手中握有如此强军,他的儿子也不反?他的儿子不反,孙子又如何?”
尹家太夫人闻言心中发凉,她纵是个明白人,可朝廷上的事,也难以尽览于心,但对人性人心,她还是很明了,轻声道:“你说的这些,都在理。只是你能想到的,蔷儿会想不到?林如海会想不到?”
尹褚眉间山字纹愈发紧皱在一起,道:“所以年后林如海会南下……至于贾蔷,宫里到底如何暂安其心,娘娘未同我说。只让我信任贾蔷就是……
妹妹自幼比我聪明,手段也比我高绝,或许,她真有能拢得住贾蔷的手段罢。
我也非是见不得他好,他果真能落个善终,我也乐见其成。”
尹家太夫人不知想到了甚么,面色微微一变,眼睛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后叹息道:“但愿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