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进京勤王的,又不是造反的,难道还要带上三四十万兵马来?”
李暄奇道:“你是怎么进城的?没道理啊!”
贾蔷嘿嘿一笑,道:“这还不简单?德林号麾下漕船没黑没白的从朝阳门往粮仓运粮……”
“……”
李暄闻言真真恨的咬牙,道:“好球攮的!你真奸诈阴险如兔子!”
“胡吣!”
贾蔷哈哈笑骂道:“我这是奸诈阴险么?为了国朝大计,社稷国运,我颠颠儿的在南边儿出生入死。京里倒好,恶心事一波接一波的来,到最后居然还想杀我满门,就因为那群球攮的嫉妒我功大!
也就是我念在娘娘的恩情,和王爷你的义气情分上,不然我早派人偷偷将我师父一家、舅舅一家和一双儿女接走,懒得理会京里这些破事!
王朝盛世,民心思安,谁造反都不能成功。可爷惹不起总躲得起罢?
唉,我就是太重情义了,不比京里这些牲口……”
李暄斜眼看了好一会儿后,举鞭就打,怒道:“小子,你骂哪个?!”
贾蔷一勒马缰,躲开鞭子,笑道:“你好好享受在外面撒泼的机会罢,过了今日,王爷再想出京就难喽!”
……
皇城,武英殿。
将帝后送入九华宫后,韩彬、李晗并紧急招来的韩琮、尹褚,开始商议国事。
“尹大人临危受命,先兼顾起礼部、刑部事罢。眼下以太子登基为重,尹大人多操持些。我们都老了,往后尹大人要担起重任。”
将隆安帝“遗诏”大致说了遍后,韩彬开始与尹褚分配差事。
尹褚看起来远比韩彬、韩琮、李晗都要年轻的多,官威仪态也重。
不过到底官场老人,知道当说甚么。
他躬身道:“元辅言重了,仆以五品身,骤升三品不过半载。如今虽为顾命,却未入阁。且仆以为,顾命未必入阁。以仆之资历,距离入阁还有莫大的距离。娘娘那边,就断不会同意……”
韩彬摆手道:“不必说了,娘娘那边自有老夫在。顾命若还不得入阁,朝廷必现混乱。承愿,你且先去准备太子登基诸事罢,眼下以此为重。”
尹褚只能告退,在韩彬跟前,目前他的确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
待尹褚走后,韩琮缓缓道:“未想会有今日。”
也不知是未想到还能回来,还是未想到会有今日之变……
韩彬看他一眼,道:“邃庵是想说,那封诏书之真伪?”
韩琮未言,一旁李晗忍不住道:“以元辅对天子之了解,这封诏书,会是真的么?”
当然不可能。
以隆安帝的心性,即便是回光返照之时,也绝不可能做出如此安排。
韩彬目光深沉的看了李晗一眼,道:“子升,这份诏书内含有大智慧,你看不破么?”
李晗闻言一滞,缓缓道:“是,的确高绝。以外戚来平衡军机处,宁国公来平衡京营。可是……”
“没甚么可是!”
韩彬斩钉截铁道:“如今的形势,对朝廷,对社稷,对新政大局,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虽然秉用和公瑾……但邃庵回来,如海也……”
谈及林如海时,韩彬顿了顿。
殿内诸人都是智谋高绝之辈,从知道贾蔷“神兵天降”起,他们对许多事的认定就开始发生动摇。
再加上牧笛宣旨后,贾蔷竟未辩解林如海“生死不知”,只一心想要离京……
许多事,似乎已不问自明。
“元辅,林相自保之道,比我等高明许多呐!”
韩琮都忍不住苦笑摇头道。
李晗亦道:“贾蔷下的这盘棋局,绝非神兵天降那样简单。从南边儿调大军进京,即便有漕运之便利,可进京呢?内城如何进?又如何封锁其余十营京营?还有,反王李向怎就偏偏选在昨夜动手?仆以为,都有一只极高明的手在背后。甚至,那个婴孩是否真的夭折了,也未可知。”
韩琮看出李晗脸上的怨气,提醒道:“公瑾、秉用前车之鉴,子升莫要重蹈覆辙。不管林大人如何谋算,终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李晗愈发想不明白:“若只为自保,如今又如何能为顾命?皇上先前难道还能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顾命大臣里,居然没有他!
韩琮淡淡道:“若无林如海,子升自忖将来能抵得过尹承愿?元辅这半年老迈甚重,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如今倒盼着,林如海身子骨能康健起来,不然……”
尹褚以顾命大臣、国舅之身临军机,将来朝野上下,谁人能挡?
李晗还想说甚么,却见尹褚去而复返,面上难掩惊骇,与韩彬道:“元辅,出大事了!”
韩彬缓缓道:“承愿莫急,如今还有何事,比昨夜之事更大?”
尹褚沉声道:“十王街上诸皇族王公府第,除却逆王并从逆的几处王公府第外,昨夜悉数被屠杀!宗室子弟,百不存一,几近死绝!”
韩彬:“……”
彻骨寒意,自诸人心中升起……
太狠,太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