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神京西南,丰台大营,一座山坡上,鲜黄的秋叶纷纷落下,贾蔷负手而立,就着夜色远眺神京。
其身后,徐臻一脸兴奋的诵出了千年前黄巢为自唐以后历代反贼们起事所做的标杆之诗。
另一旁,牛继宗听了后一张脸都快纠结成了苦瓜。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今天。
更没想到,会在今天……
这可是要搭上满门九族性命的泼天大事,就这样从天而降出现了?
偏到了这一步,他被裹挟的连多余的路都没有!
这种事,已经沾染上了,事后就算想撇清都撇不清。
除非牛继宗现在动手,将贾蔷拿下送进宫。
可是,牛继宗除非疯了才这般做。
而且他岂能不知,他就算想这样做也绝非完全之策,贾蔷敢至此地,会毫无准备?
但是,就算知道不得不上贼船,心里也跟吃了两桶蛆一样……
“浑说甚么?”
贾蔷笑骂了声后,看向牛继宗道:“牛叔,别纠结了,我不造反。”
牛继宗闻言更难过了,一张脸上神情复杂的都无法形容,声音干涩道:“国公,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如此说……”
贾蔷正色看着他,道:“牛叔,你几时见我扯过谎?我真不是回来造反的。我舅舅一家,我先生,还有老婆孩子,如今都在城里让人看着,我造甚么反?
再者,连牛叔你都不站在我这边,我造反岂能成功?”
牛继宗闻言忙道:“国公误会了,绝不是不站队。只是此事实在太大,事先连丁点消息也没有。实在是太突然,太突然……”
见贾蔷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牛继宗脸也有些臊热,承认道:“也的确看不到能成事的机会,不然追随国公大干一场又如何?可是……眼下太平世道,就算丰台大营这二万大军都填进去,怕是连城门都打不进去,就被勤王大军给撕碎了!毕竟,这是抄家灭族的勾当……”
贾蔷颔首微笑道:“我自然省得。此次回京,只是为了勤王保驾罢了。又因天子对我有些误解,所以暂时不会露面。
牛叔不必担心我来拖你下水,你要做的事,只有两件。”
“哪两件?”
贾蔷看着面色稍缓的牛继宗,笑道:“第一,按兵不动。从今日今时起,不允许一兵一卒离营。此事非顽笑,果真有一兵一卒出营,牛叔,事后我保不住镇国公府。”
牛继宗闻言心头大定,随即又是一凛,身上再起一层寒意,他缓缓点头道:“国公爷放心,这一点,我拼死为之。”
贾蔷笑了笑,道:“拼死就不必了……第二件事,等勤王之后,需要借牛叔你的大名一用,你要落笔签字。
我这里,已有谢叔、胡叔、柳叔等七位叔伯的签字,就差牛叔你的了。”
谢鲸、胡深、柳芳等,如今皆在外省,各执掌一省武备。
牛继宗心又提了起来,小心问道:“国公爷,这是要上书做甚?”
贾蔷摇头微笑道:“眼下还为天机,暂不可泄露。但此事,是勤王成功后所为之事。牛叔若信得过,就签字。若信不过,便罢了。”
牛继宗满口苦涩,但临到此时,原也没有再往后退的余地,否则就要撕破面皮了。
且贾蔷说的明白,是等勤王之后……
总的来说,风险比先前心中一团乱麻时小了许多。
“自然信得过,我签!”
牛继宗咬牙说道,未几,就见徐臻笑眯眯的拿出一份折子,直接打开最后一页,让牛继宗签好了姓名,按了手印……
牛继宗简直怀着无限的好奇,想打开这份折子看看到底是甚么。
而看起来,贾蔷和徐臻都没有阻拦之意,直接将折子交到了他的手上。
但直到最后,牛继宗也没有勇气往前翻一页……
徐臻见之,心里啧了声,想到贾蔷说的果然不错,天下原没那么多英雄气概。
不过,又有些同情牛继宗。
他还不知道,会被坑到甚么地步……
“国公爷,你是怎么不声不响就回京来的?不应该啊,宫里近来对你这边看的极严……”
签字罢,牛继宗撂开心里的纠结,说出了另一桩疑惑。
沿途那么多关卡,怎会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在京城?
贾蔷重新背负过去,远眺京城方向,闻言呵呵笑道:“不是朝廷逼着贾家,重开的漕运和车马行么?”
牛继宗闻言老脸都抽抽起来了,人家让你重开漕船和车马行,是叫你运粮,没叫你运兵呐!
这真真是……
当然,眼下牛继宗并不知道贾蔷到底带了多少兵,可是就看山脚下那“奇装异服”的八十名士卒,就知道贾蔷手里绝少不了兵。
毕竟,没有兵又怎么勤王?
造化弄人,谁能想到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