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她洁白的身躯在地牢中一点点,像鸡蛋破壳一样,被剥了出来,比起身体上的冷,她的心更冷,比堕入冰窖还要冷,冷到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冷到她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她没有哭,她不想让老爷难做。
薛留广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的心还能流血的话,那么在北平早就流光了,如今的他虽然活着,但和一具干尸没什么区别,他的脸上,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一如这些年来他的表现。
潼关城的天空中,雷声更加大了,大到地牢里面也能清晰的听见,仿佛老天也对这世间的丑恶愤怒不已。
地牢里传来士兵的喘息声,刘莹仿佛没了魂魄,她强忍着身体上的屈辱,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在喝水般平静,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克制力有多强,眼泪没有从双眼中滴下,那都流在心底。
然而噩梦仅仅只是开始,军师的心远比地狱的恶魔要邪恶的多。
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薛留广,又说,“听说薛老将军是在月雅阁找到的这位夫人,坊间曾有评语,床前听的刘莹一叫,便是阳疾都能治好,老将军的福气还是真好。”说着,他又笑了起来,笑声让刘莹的脸色变的比闪电还苍白。
在她苍白的脸前,出现了一张漆黑的面巾,军师将头凑到她身旁,轻轻的说,“夫人若是嫌弃这位将士的功夫,后面的将士可以一个个来试试,我想,总有让夫人满意的,不然,你这么老远的跑来,我怎么给薛将军一个交代呢。”
听着他的话,刘莹先想到了死,但是她还不能死,她死了,又有谁来救老爷呢?所以,她必须活着,而活着就要发出声音,可是她的喉咙不争气,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有牙齿颤抖着,发出格格的声音,那是她现在唯一能发出声音的地方,于是她努力的用牙齿咬下嘴唇,但是她感觉不到痛,而是鲜血的咸让她感到一丝清醒,她努力的发出了声音。
啊,嗯,哼,唔,喔,噢,哦,这七个声音就是她的音符,在她卖力的演奏中,如歌似泣,让人欲罢不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频率越来越快,时而婉转如柳莺,时而啼哭如黄鹂。
在这静寂的地牢中,那声音就像春风吹拂过地牢里的每一个人,在每个人的心中种下了春的种子,让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像是被猫抓的一样痒。
薛留广仿佛也有了反应,但是他的表情从未曾改变,就算是海边最硬的岩石,也应该在这春天的叫声中软化,可是薛留广的心比海边最硬的石头还硬,那是真正的铁石心肠。
运动着的士兵也软化了,可是军师没有发话,他不敢停。
好在,军师没让他久等,他说,“薛老爷,听够了吗?不够我们这里还有很多人。”军师的话着实恶毒,也着实难回答,要说够,那就是投降,要说不够,就会对不起夫人。
老爷却笑了,他说,“军师为什么不亲自上,难道是因为无能?”老爷的回答同样犀利,军师亲自导演这场戏,结果什么效果都没有,那还不是无能?
军师挥了挥手,刘莹的屈辱终于停了下来,有人帮她批好外套,当噩梦结束的时候,刘莹发现有泪水滑入嘴中,比血更咸。
军师亮着的双眸有些黯淡了,或许是兴奋过了头,又或者是被失败的情绪萦绕,他有些气急败坏,“薛将军,下次薛小姐来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无能了。”
薛留广没有理他,只是别过头,望向忽雷,说,“我可以问问刘莹吗?”他说的是问,不是说。
忽雷自然知道他是不会说的,但他没有拒绝,他也想听听这位老人,此刻会怎么和他的小妾说。
“为什么将我女儿赶出家门!”薛留广的声音很重,很生气,听到刘莹的耳朵里,更是如巨锤般砸到她的心里,南奸之女,不赶出门,等人来问罪吗?可怜她的一番苦心,如今却被当作小人。泪终于如外面的暴雨一般,不停的留下。
薛留广没有听到答案,军师让人把他带回圣人铺子了。
地牢却还没有安静下来,泪流下来后,刘莹终于站不住了,她趴在地上,哭出声来,在这地牢中格外的刺耳。
然而更刺耳的是军师的声音,“都听见了,你没什么用,该死了。”薛留广或许没被击倒,但是这位女人已经快崩溃了,地牢里做的事,针对的,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忽雷突然看了军师一眼,那个女人可是徐州二十万大军抢过来的,就这么死了,他可没办法像父皇交待。
军师像是没看见,继续说道,“若是你能说出薛小姐的下落,我保证,你今后不会受到任何欺负。”军师知道,刘莹的哭,不是因为她身体受的罪,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薛留广的那句话,如今的她,若是知道什么,一定会说出来的。
“我不知道。”刘莹回答,军师和忽雷顿时都感觉很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
“不过。”刘莹继续说,“她和追魂在一起。”
军师满意的点点头,让人把她带下去了。追魂是谁,他不需要去问。因为汴梁今天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身边的人都被摸了个底朝天,一个是南朝逃兵沈愿,一个就是追魂。
军师正准备有所行动,忽雷突然说,“累了一天了,军师早点休息吧。”
军师有些奇怪,忽雷又说,“汴家的人,就别打扰他睡觉了。”金蚕衣的事情,宫主管早已经上报过了。
说着忽雷开始迈步,离开前又丢下一句,“明天做吧,别伤了汴家的人。”
地牢又回复了平静,连大牢外的暴风雨也停了,可是军师的心中,暴风雨刚刚开始。汴家少爷,从铺子里将那位还能让他心痛的人赎走了,这个人,军师是一定要让他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