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会叫嚷着光不够亮堂,那丫头脾性怪得很,喜欢的东西也怪。
“嬷嬷去歇着吧。”花珑朝着奈莳嬷嬷勉强笑笑,“这几日,累坏了?”
“主儿,老奴累着算什么?只要主儿心里宽慰几分,老奴也就欢喜了。这忧思伤身啊,好在来日方长,总还会有的。”
“宫里的孩子难将养。”花珑摇了摇头,咳嗽了一阵,脸色忽而白忽而红,“日后纵使是再怀上了,也不免为人所害。长栖走的时候,那样周旋,明里暗里都找人护着我。她只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孩子,为着我的缘故,都去找了太后。可是结果如何?我还是这副模样,不中用,我到底是个不中用的。”
她摆了摆手,满心疲惫。
“主儿,是老奴照顾不周。一切都是老奴的过错,娘娘何必怪罪自身?”
花珑伸手拽着那垂下来的水蓝色丝绦,摇了摇头,“皇上今日还歇在玉坤宫?”
“娘娘,近日里头皇上都是一个人住在盛乾殿。”奈莳嬷嬷想了想,接着说道:“岁运城中前几日起了一场地震,死伤无数。”
一听这话,花珑登时就有些急了,“我长栖呢?”
“公主必定一切都好,身边到底还有国师护佑,必定不会有什么好歹。”
花珑还是忧惧,那地震的威力,她少年时候是尝过的,那时节还是在耀京城,只见得不过须臾之间,山崩地陷,哀鸿遍野,四处之物皆有损伤。她那时候还算是幸运的,一家几口都在一处,并无半点伤痛。
可是谁能保证风长栖的平安呢?
她愈发有些急了,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手。
“总得好生打听打听才是,你怎么也瞒着我?好生糊涂,糊涂啊!”
奈莳嬷嬷心里发虚,忙道:“主子身子弱,若是听得岁运城之事,必定是雪上加霜。方才老奴也是下了狠心才说的。”
花珑这会子当真是一门心思都在风长栖身上了,只盼着那人一切都能安然无恙,最好平平安安归来才好。
这宫里的晦暗血腥,她一早就知道,这孩子没了固然心痛可惜,可是眼下还是风长栖要紧。
她又想着那曦妩总是作梗,心里暗暗发誓,必定要叫那人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岁运城。
风长栖昏迷了数十日,这几日迷迷糊糊,进食艰难,眼看着瘦弱了一圈。
阿春心里焦灼,每日不落地喂着药,可是半点都不见好,玉无望看着也十分焦灼,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丫头还需自己想清楚的好。
一到了九月初,玉无望知是兵士一同攻城,这本就是打着试探的心思去的,一早就排兵布阵妥当,对方果然中计,落入亲先前备好的荆棘团中,死伤无数。
算是大捷。
只是风长栖还是未醒。
这日下了一场大雨,外头雨幕细密如织。从军营这里往前看,连带着那岁运城到底是何种模样都叫人看不清明。
听着这漱漱之声,风长栖才悠悠转型,别过脸,看着窗外的雨幕,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阿娘。”她轻轻地唤了一声,连她自己都不值这叫的是白欢还是花珑。
“长栖。”玉无望刚撩开帘子进来,就见着风长栖已经醒转,两眼通红,好似是快哭了的模样。
“师父,咱们得早些平叛岁运城的匪患,早日归京才是。曦贵妃有权有势,在后廷盘踞数年之久,我阿娘大抵是比不过她的,若是还要受那人欺凌,我如何都是受不住的。”
知道风长栖说的乃是实话,玉无望心里一软,轻声道:“莫怕,我自有分寸。”
风长栖对玉无望到底十分放心,又见他随手拿过阿春端来的汤药,一口一口地喂着风长栖。
“你着身子若是早些好,就能早些回京,嗯?”
这实在太像是哄骗黄口小儿的说法。
风长栖也乐得自在,兀自点头。
“师父,多谢。”这话倒是十分真心,这些时日,想来玉无望必定十分操心,她心里万分感激,“徒儿感激不尽。”
玉无望不吭声,顺手拢了拢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乱发,“到底是个姑娘家,怎的这样不注意?”
“我心里顾念着阿娘,哪里有这样的心思?”
风长栖心思纯澈,既是这么说,便有她的道理,只是看她这副模样,委实叫人心里煎熬。
“过几日就是最后一战。”玉无望叹了口气,“你若是好了,我才带你观战。”
“必定能好。”风长栖扯了扯嘴角,苦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