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栖就这么看着她,长叹一口子浊气。
就好像是奈莳嬷嬷说的那样,这后宫里头的女子,各有各的难处,现如今想想,果然不假。之前花珑不论吃了再多的苦头,何曾见她这样哭过?再不济也不过是三五日不肯多话,从未像这时候这样,哭的仿佛丢了魂儿。
风长栖于心不忍,只想着上前给她擦擦眼泪也是好的。
奈莳嬷嬷拉住了风长栖的手,轻声道:“公主,若是能哭出来,反倒是桩好事,最怕的是满腹心事却不敢言语,半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娘娘这样,也是好的。”
风长栖依着奈莳的话,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只是一连三五日,花珑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半点痊愈的意思。
风长栖有些急了,偏得现在又不大放心出宫,只得苦熬着。
风帝来看时,风长栖正给花珑擦脸。
见着风帝,赶忙行礼。
“你阿娘可好些了?”
“应当是好些了。”风长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会子花珑也不喊着身上苦痛,更不会一直落泪,只是不说话,不起身罢了。
风帝应了一声,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花珑的手。
眼神关切,看样子风帝对花珑也有了几分真心。
风长栖带着人匆匆退了出去。
也不知风昭是什么时候来的,笑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恶毒。
她不紧不慢地朝着风长栖走了过来。
“听闻花娘娘好了些,也不知是真是假?我进去瞧瞧。”
“姐姐若是不畏惧父皇,倒是可以放心大胆的进去。”
“父皇来了?”风昭顿时就是一阵不满,“父皇为何要来此处?”
“因为我阿娘病了。”风长栖毫不畏惧,对上风昭那双吊梢眼,“若是曦娘娘病了,父皇也是会看的,父皇对后宫诸位娘娘向来都一视同仁。”
“胡说什么?”风昭气急,“我阿娘乃是玉坤宫正主儿,皇祖母也护佑我阿娘,父皇同我阿娘更是数十年的情分。后宫的其他娘娘,如何能同我阿娘相比?”
这话说的倒也有理,只是却不适合在众人面前说这样的话。
宫里的风言风语本就层出不穷,这人还给自家阿娘找不痛快。
风长栖只当是听不明白,歪着头朝着风昭笑了笑。
“皇姐说的是。”
“既是父皇来了,我便也不进去了。听闻像是花娘娘这样的症状,是不大容易好的,你也莫要抱有太大盼望,免得日后伤心,嗯?”
风长栖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风昭远远不及她阿娘厉害,若是曦贵妃来了,断然不会说出那些蠢话来,自找麻烦不多,还多费唇舌。
“主儿莫要动气,昭公主的脾性,合宫上下也都是知道的。”阿春格外护佑风长栖,一脸反悲愤。
可不是,碰到那么一个有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主儿,还能做些什么?
花珑病重,风长栖可没心思跟他们斗智斗勇。
次日天气和暖,阳光细细碎碎跌了进来,远看去只觉着这光圈一个接着一个,倒也好看的紧。门槛外头光斑刺眼,只是屋里却有些阴凉,花珑那头遮着帘子,阴森森的,风长栖手里端着汤药,看着花珑瘦削的背脊,脚步微微一顿。忽然停住脚步,她同花珑现如今算得上是相依为命,若是她有个什么好歹,唇亡齿寒,她的日子必定也不好过。
况且,她们二人之间经过这些时日,多多少少也有了几分真心,自然不愿叫她吃苦受罪。
她挑开帘栊走了进去,这仿佛是大了阴阳分界处,只是那花珑,从未有过向死之心,现如今在鬼门关逛了数日,也不知何时舍得回转?
在这后宫里头,吉凶难测的确不假,只是这小春日和,见着一眼也是值当的。
花珑好容易才苦熬过寒冬天时,眼看着就到了日日欢愉时候,那人却缠绵病榻。
“阿娘,今日可好些了?”
风长栖每日都问一样的话,只是花珑连一个眼神也不给她。
奈莳站在一边,看的心里发酸,背过身子,红着眼睛落下泪来。
何苦这样磋磨人?当初在冷宫,她们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头,现如今好容易才逃出生天,偏得又缠绵病榻。
“喝药就好了。”风长栖给花珑喂了一口汤药,这是太医开的方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用,到底也是滋补的好东西。
“啊!”猛然间,花珑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张脸子紧紧都被扭曲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