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花珑耳濡目染知道这些,并不出奇。
风昭一双眼睛火光四溅,她怎么知道风长栖在冷宫那么些年,没有磨灭心智,反倒知道这么多。
“父皇,现如今咱们耀京城都冰天雪地的,更何况是边关长平?如果这火烧不起来反倒是打草惊蛇了,那不是更糟了吗?”她站起身子,放下手中的暖炉,“依着昭儿的意思,倒不如用水,洒水成冰,将那些人的兵马全都冻死,不是一举两得么?”
风长栖暗笑。
这风昭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至少在兵法这方面,她的确是一窍不通。
“皇姐有所不知,兵法有云: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水不可以绝,不可以夺。夫战胜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凶,命曰费留。大意就是,水只能阻隔,不能断绝,不是长久之计。”
“很好。”风帝愈发欣赏自己这个看起来小小一只的女儿了,“长栖所言有理。”
在这个时候,风帝甚至都忘了这风长栖只得一十二岁,声音稚嫩,如同雏鸟。
为了避免冲突,玉无望一结束教习,风长栖就想着往外跑。
风昭如何放的过她?紧随其后。
到底是比风长栖大个几岁,她三两步奔上前,狠狠地揪住了长栖身上的大氅。
“你故意让我颜面扫地,是也不是?”
风长栖眸光清明,如水一般,看着一脸暴怒的风昭,不怒反笑。
那笑容过于自在,让风昭微微一愣。
“怎么?无话可说了?”
“天寒地冻的,皇姐,长栖身子未好,该回去了。”
“痴人说梦。”风昭冷笑,睨着长栖,“你今日损了我的体面,日后必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皇姐高兴就好。”风长栖笑意渐浓,一双眼睛弯弯犹如月牙。
风昭被她看的头皮发麻,气呼呼地去了。
不多时就只剩下一个红点,那是风昭身上红色大氅的颜色。
阿春触目惊心,走上前,轻声道:“太吓人了。”
玉无望远远地看着,脸上挂着浅淡的笑,犹如春日微阳浮动。
开阳见着,鼓了鼓嘴。
“也不知怎的,开阳总觉得公子的脸色好了许多,是不是近些日子那些参汤的妙用?”开阳乃是个不知事的少年郎,嘻嘻笑,一脸的天真单纯。
玉无望不吭声,等到风长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漫天雪地里头才收回目光。
“真是没想到,公子,那长栖公主这样厉害,什么都知道?一个女儿家,这样有本事,真了不起。”开阳现在是打心底里佩服风长栖了。
玉无望看了看天,灰蒙蒙一片,今夜必定无雪。
风长栖这是走了一步险棋,她本事打定主意藏拙,只是今日竟然出了风头。
纵然是让风帝对她刮目相看,日后必定对她十分护佑。可是得罪了风昭,曦贵妃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又在这样凉薄偌大的后宫,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她该明白的。
玉无望叹了口气,带着开阳往宫门方向去了。
风长栖说的火攻之计,当真被风帝采纳。
不过小半个月的攻势,长平之役大获全胜,听闻熣联那里的平原山被烧得个精光,死了不少敌军。
熣联跟奂齐打败,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花珑听闻这全是风长栖出的主意,心里不仅没有半点欢喜,那忧虑又添了几层。
她还觉着奇怪,一连数日内务府的人怎么都来给他们云甯殿送许多好东西,只说是风帝赏赐。她这会儿全都明白了,风长栖这小妮子可是在玩命啊!
一轮三弦月倚在西边梅花斜枝上头,映照着一地的雪,叫人看着没有半点暖意,浑身上下愈发觉得清冷凉薄,翠色窗纱透着一股子青色,打在一边的高烛上头,连烛光都变得更加黯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风长栖大梦初醒,满头大汗。
再也没了睡意,她披着衣裳起身,坐在暖烘烘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书,听着窗外风声呜咽喑哑,那风是越刮越大了。
花珑见着长栖房里的灯光,挑开帘栊,走了进去。
“阿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风长栖挑了挑灯芯,眉眼之间淡淡的,看不出多余的情绪,“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花珑被气的半死,“甭跟我说这些虚的,长栖,你阿娘把你托付给我,我要护你周全。你我不是商议好了,在这后宫里头,先休养生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的道理,你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