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实;还有眼前这个为人跋扈专横、不知恤下的李存矩。
到底是自己的义兄弟,李存勖自知李存矩虽无大才,但对于兵事也并非一窍不通。既然是自己父亲收的义儿之一,如今也甚为恭顺,好歹也须拉扯提携他一番。只不过以李存矩的本事,带兵打仗,他派不上大用场,但是起码调度后勤、征召兵马乃至搜捕巡守等事宜,也能打打下手,算是长些军中阅历,而积累功绩,起码也要为父王义儿安排个相应的官职。
而李存矩策马行来,又满目鄙夷怨毒的瞥了牛存节的尸身一眼,随即便向李存勖报说道:
“大王,原来牛存节这狗贼,除了为我军诛杀的牛知业、牛知让,尚还有牛知谦、牛知训两个幼子与两个女儿,连同他妻室族亲眼下也尽为臣麾下兵卒所获。
这牛存节抵抗我晋国大军,非但误了大王大事,也使得我晋军也折损了许多儿郎。比起其它各处州府降伏的梁贼,唯独他也实在太过可恨!不如杀了牛存节那两个幼子与其余族亲,妻女则由臣安排发配为娼妓,如此以儆效尤,以警醒他人抗拒我晋国大军的下场!”
哪知李存矩此言一出,却当即激得李存勖勃然大怒,他竖眉瞪目,大声呵斥道:
“住嘴!我李天下孤势要与天下豪雄角逐争锋,擒杀羞辱妇孺孩童,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存矩完全是以己度人,瞧见李存勖盯着牛存节的尸首面色不善,便以为须当残杀作践这个本国死敌的子嗣妻女以泄愤然而却被当面呵斥,李存矩登时骇得呆若木鸡,当李存勖扬起手中马鞭,指过来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通喝骂之时,他一时恍惚,也直感眼前的晋国新主,像极了他义父李克用那般强势霸道的做派:
“牛存节虽执意与我晋国为敌,也不失为忠烈的豪勇将才,可如今到底已死于孤的手中我晋国既终能讨灭他,孤会忌惮他子嗣不成?如若只因为他数度挫败我军攻势,便要衔恨诛杀他幼子,还要作践其妻女,世人还道孤是心胸狭隘之徒!
雄主的器量,当能容得天下,你却以为孤容不得已死之人的妻儿家小?牛存节其余亲属,也由得他们自行离去。至于妻女幼子,拨给金帛粮秣,如若无处可投,你便差拨人手,为他们于我晋国治下寻个去处安住。而牛存节的妻女与幼子但凡有个好歹,孤唯你是问!”
李存矩连忙既是称罪、又是领命,便灰溜溜的退下去了。李存勖冷哼一声,又吩咐麾下亲随好生收殓牛存节与他长子牛知业的尸身,心中也念道:
即便我晋国与梁贼乃是世仇但也不得不承认朱温那狗贼,说他狡诈善于蛊惑也好,当真也有雄主之能也罢当初也的确招聚了大批智谋勇烈才干为其所用,只是时至今日国中文武英杰凋零,唯剩下这牛存节也终究葬身于此即便社稷覆亡,可是牛存节也确实恪忠尽节,倘若是我晋国落到这般局面,孤的心腹之臣,又会如何
然而正寻思着,李存勖猛然警醒,渐渐的,他脸上又浮现出一抹傲意:
孤又是何等人也?又岂能与梁贼末主相提并论?那朱友贞暗弱无能,听信奸邪小人,最终致使国祚断绝。而孤自从继位以来,好歹励精图治,整顿内政、严肃军纪,而提拔贤才、惩治奸佞梁末主的过失,孤也绝对不会犯下。
何况梁贼之后,终究要与魏帝李天衢角逐争霸孤要想着如何赢,又怎能去想输以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