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公,人马都已经备齐,就等明日发兵了,您看是否还要向天公汇报一下?”
张燕在人公将军身后躬身问着。
庄严肃穆的圣堂里,张梁大口咽下了尚未嚼烂的鸡肉,嘬了下拇指上的鸡油,撩起遮住眼角的乱发,笑着冲张燕说道:
“老四,别那么见外,你是大功臣嘛!大哥现在每天晚上点灯熬油不睡觉,日上三竿才起来。等着跟他汇报,啥都晚了。二哥天天就知道给他的牛找草吃,大冬天的往哪找去……”
张燕端起酒壶,将张梁的酒碗倒满:“您这声‘老四’可是折煞小弟了。天公那日结拜,是和咱们黑山军五万弟兄结拜。我这草莽之人,哪里配得上和您还有天公这样的万金之躯称兄道弟?”
“谦虚!”
张梁嘴上这么说着,嘴角却不不自知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说道:“那么请教燕帅,打算如何布阵呢?”
黑山军是标准的土匪出身,山上既没有什么沙盘,也没有图纸。
只见张燕从张梁面前建起了三块碎鸡骨,在地上横着摆开。
“人公您笑话我了,咱又不是那五军校尉,还懂得什么排兵布阵。您看,这第一排是张牛角的黑山军旧部五千人。中间是我统领的新飞燕营,共计两万人。”
张燕将一短一长两根骨头平行摆好。
“最后,是您和天公从广宗带出来的老弟兄共计六千人。”
黄巾军素来兵农一体,张梁从广宗城中带出来的一万人中,真正能上战场的就这六千人。
张梁看着地上的三根骨头,挠了挠腮边的胡须,好奇的问道:“这头部黑山军为什么要单独拎出来五千人?打乱到你飞燕营中不是一样?”
张燕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解释道:“人公有所不知。这张牛角之所以在常山安营扎寨,皆因累年派人贿赂常山相孙僖。眼下张牛角死讯还没传到县城,这群旧部和守城官军相识,让他们打头阵,先赚开城门!”
张梁听张燕的计划连连点头,伸手将代表飞燕军的那个最粗的骨头排到了最后:
“你们这些绿林人啊,没有打过攻城战。我可是知道,这攻城战最重要的就是打开城门。门开了,守军的士气能降八成,哪里还用得你飞燕军,我只要带着本部六千人进去了,这仗基本就完事了。你老弟在外面蹭蹭就完了。”
张燕一听便知,眼前这位人公将军是想独享攻占元氏城的头功。
人公将军不办人事……无所谓!让你先做做梦。
张燕心里想着,嘴上却假装关心的说着:“原本是怕伤了您和天公的贵体,想让飞燕营先帮您冲一下。不过想来您和天公有天雷护体,自是所向披靡。您先登克城,定能激励将士,立下这复起第一功!”
“什么第一功第二功的,都是兄弟们一起打下来的。别听那个儒生胡说八道,什么各州围剿?就在半年前,什么安平王、下邳王、梁王,哪一个不是怂货?就是从雒阳派来的什么卢植、董卓,谁又能把咱们怎么样了?”
张梁越说越兴奋,口沫横飞,又连着急急饮了三碗酒。
人啊,只要一喝酒吹牛逼,基本就是醉了。
张梁三碗酒连着下肚,瞬间被醉意所击倒,将后续军备安排一律交给了张燕,往土炕里钻去。
张燕出了圣堂大门,立刻被等候多时的魏续三人围住。
“燕帅,怎么样?”魏续说着,眉毛向上挑,显出了紧张而兴奋的心情。
张燕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又谨慎的将三人拉到一个阴暗角落处。
“我本来想给他们留条后路,他竟然自己往死路里钻,难怪被官军打成这样,就是帮蠢材!”说着,张燕将刚刚的排兵向三人讲了,引得三人哈哈大笑。
“咱们只要前后夹击,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啊!”魏续嘲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