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都在这里。”左武卫领几人来到另一座单独的厂区,这里有几座大小不一的反射炉,看样子功能并不同。左武卫指着其中一座热风式反射炉道:“这座反射式熔炉目前能达到的最高水平的温度,因为它使用的是土制煤气为燃料,用来炼硅铁,但也只能炼25硅铁。在我们那个时代硅铁都是电炉冶炼,能得到75甚至95硅铁,我们现在没这条件,但19世纪后期那会使用高炉炼这种硅铁。”说这话都时候,左武卫很是郑重。
“这个什么硅铁为啥这么重要”徐致远看出左武卫的表情隐含的信息,不由地问道。
“当然重要!”左武卫沉声道:“虽然说本地的铁矿石质量不错,硫磷含量还很低,直接用来铸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有能力炼制更好的铸造生铁,为什么不用呢?”
“这个硅铁的作用可大着呢,这个时代的铁匠还不懂得有目标性的调节生铁中合金元素的成分,除非矿石质量非常好,譬如英国和瑞典的部分铁矿石。但是这种矿石可遇而不可求,我们技术人员要做的就是做到极致!”
“那些荷兰人的火炮我也砸碎了一门看了看断面,虽然是灰口或者麻口,但是明显晶粒粗大,而且粒度不均匀,抗拉强度不够,你们当时用这样的炮情有可原,但是我左武卫出品的炮绝不允许有一丝质量问题,只会更好。”
“前面也说了,我们的高炉生铁出来以后经过喷洒石灰和苏打粉来进行过santuo性质的生铁预处理,这一步能将硫磷杂质去除到极低含量,但是由于硅与氧的亲和能力更大,这一步硅其实是被先脱除了。这样的高纯铁水在我们那个年代是炼钢的绝佳原料,但是铸造成的铁锭是白口铁。也就是外面之前你们看到的铁水罐浇铸的铁锭。而铸炮需要流动性大的适合铸造的生铁,这其中硅铁就是关键!用来增硅,增加铁中硅的含量,增加铁水流动性。几乎无硫磷的含量,适度高硅的灰铸铁,这才是绝佳的铸炮材料!”想到荷兰人那些质量不过关的火炮,徐致远背地里擦了一把汗,万一被炸膛炸死了可就太亏了…
几人接下来走到另一座大型热风式精炼反射炉前,这是冶炼高硅灰铸铁的最核心设备。工人们正将碾碎的白口铁锭投入精炼炉的炉池,经过预热的高温空气为煤炭燃烧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温度加成,熔化的铁锭翻滚着刺眼的红光,工人们按照根据无数次实验得出的工艺,由老匠师用特殊的喷吹管将硅铁粉末喷入铁液,待翻滚的铁液表面呈现一定的结壳时停止喷吹。然后在工头的指挥下打开出铁闸门,将铁液浇铸在已经准备好的高温预热铁模具里面,这具铁模具是外面包裹着炉砖的热铸型金属模具,它仿制浇铸时铁液骤然局部冷却造成的白口倾向来铸炮。
这具铁模浇铸出的是8磅炮的实心铁柱炮胚,外形类似酒瓶,是经过无数次论证设计而出的。将来这具炮胚在保温模具中会被缓慢冷却,然后送入大型机加车间,被钻去中心可能会出现的疏松区,比如铸造时中心最后逐渐冷却有可能出现缩松或者缩孔,钻中心孔的目的一是除料,二是正好将这些可能出现的铸造缺陷全部削除,只留下坚实的外管。
得益于莫迪亚洛克方面提供的重卡报废车辆,里面宝贵的载重轴承和传动轴被拆解下来,改装成大型火炮加工机床的关键部件,对火炮身管的钻孔、镗内孔、精铰孔才得以实现。
经过这一系列的机械加工手段,8磅炮才得出逐渐露出它达到真容。相比于欧洲高达近600公斤的炮身重量,委员会的8磅炮只有不到400公斤的炮身,却有着450米每秒以上的初速,而且精度也远超出同时代的欧洲野炮。这是材料技术和加工技术的优势!
“唉,左厂长,我看后边还有个铁矿,就那些战俘一天能运多少矿石啊?”徐致远看铸造看累了,便找了个话题扯开。
“运矿石那是手段,不是目的,实际上我们是有成熟的运输系统的,这边的铁矿到三厂厂区,都铺设了木制轨道,那些抓回来的水牛就负责拉轨道矿车,中午拉水里泡一泡就行了。”左武卫应了一声,“那套轨道系统也是我的杰作。”
“那接下来这些俘虏怎么处理?”陈偲不怀好意地问道,他想看看能不能拉到广西去当炮灰。
“你就别打这部分人的主意了…”徐致远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这里边所有的人去哪儿都已经定好了,首先几百个海盗水手、亚奇桨帆船水手都被海军以及运输公司要走了,其他有一技之长的也不可能拉过去当炮灰,这部分人只要改造个一年半载的,也能用用。”
“那剩下来的呢?我看这部分水手也没多少人啊。”陈偲依然不死心。
左武卫笑了笑,“剩下来有很大一部分被委员会定走了,说是给查理二世登基的见面礼,我看了一下,基本都是英国人弄过来的印度土兵,前一阵子还有莫迪亚洛克的印度裔议员来过,还跟我抗议了一番,结果差点被矿上的监工当成逃人,还好我及时赶到,不然一顿鞭子是至少的。”
“我看那监工就是你安排的吧…”几人贼嘻嘻地看着左武卫,“你别客气,该打的时候就动手,国际纠纷有我们军队帮你扛…”
左武卫白了他们一眼,“一天到晚尽他妈扯淡,张明启那小子信奉外交无小事,那天还非拉着我去给人家道歉,老子可去他妈的,就这么还在鼓吹要给莫迪亚洛克留学生补贴呢…”
“你这么骂张明启,这是有多恨他啊。”徐致远想了想这个人,“我看他前些日子跟琉球大使会谈的时候不是挺好的么,也没有提什么不靠谱的意见。”
左武卫看了看马蛟麟,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
“没事,自己人,你直说。”徐致远早就把马蛟麟当自己人了,没什么好避讳的。马蛟麟也是心中一热,虽然从此被绑上一条船,但也意味着他被几个军事主官接纳了。
“我这么跟你说吧,张明启跟马铭检在你们外出打仗的时候,可没少在悉尼给你们使绊子,要不是你们一路顺风,带来的战争红利让大家闭上了嘴,你以为大家对你们没意见?”
“此话怎讲?”陈偲听得心里凉凉的,合着自己在外拼死拼活,这帮人不满意不说,还要在后边扯后腿。“我们跟他们有什么仇呢?”
“两位,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你俩所作所为让很多人没了用武之地,你说人家恨不恨你?”左武卫点了根烟,“张明启的目标是外交部长,他不做出点成绩来,怎么才能服众?但是如今委员会对外政策基本便是动用武力,能用武力解决,还要他张明启存在干嘛?人家心里能开心不?”
“理是这个理,但是我们也是为了委员会的发展,他要是想发挥自己嘴炮的优势,这次跟萨摩藩交涉就好了。”徐致远笑了笑,“他以为17世纪是文明的21世纪呢,长年跟莫迪亚洛克人打交道已经让他忘记自己在哪儿了,人总得吃点苦头才晓得自己。”
左武卫看了看正在加紧生产武器的车间,“反正我是支持你们的,光有嘴炮,我马上也没饭吃了,都是看自己屁股坐哪边,几位老兄加油吧,来年把萨摩拿下后,可以从日本买铜,我这里也缺铜呢。”
几人又在组装车间逛了会儿才离去,今天这次参观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徐致远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靠工业碾压过去,凭本事抢来的好处,干嘛要谈判…11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蓝色中文网”,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