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是地方军政大权要害也都在他手上。
废立都只是他一句话的事了。
人臣做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是严重越线行为了。
“应当不至于。”狄仁杰皱眉。
他这段时间在堂下行走,就是专门给秦琅服务的,虽然交谈不多,但也还是能感受到秦琅并非那种权力欲很强,控制欲很强的人。
魏元忠却摇头。
“如果什么时候国家社稷,皇权威严,得靠臣子的不取,而不是不能,我觉得江山已经危矣!”
他忧心忡忡。
“而且就算我内心也是相信秦太师的,但是你们想想曹操、想想司马懿,他们至死都不曾谋逆,但他们的后人呢?”
“就如上次宫变,秦太师远在吕宋,但秦俊振臂一呼,不就应者云集,北门屯营那么多支禁卫兵马,再加上宫中那么多侍卫,但最后真正阻挡他们的有多少?”
言下之意。
就算秦琅不想篡位谋逆,但秦党如今已经如此势大,谁能保证那些人不想也立个拥立从龙之功?谁能保证这些人不想当新朝的元勋?
或者说,谁能保证秦俊这样的年轻少壮的秦家三代,不会想更多呢?
朝廷又怎么能寄希望说秦琅会很忠心,他或他的儿子不会伸手去摘那唾手可及的果实呢?
朝廷应当避免任何这种可能性,应当让秦琅永远没机会触碰,而不是寄希望他的忠诚。
“说不定,早就已经有些奸佞小人,暗里对太师劝进了。”
魏元忠这些话,无疑是没有实据的猜测,是诛心之言。
但也确实不是无风起浪,而是合理的推理。
他崇拜秦琅,但更忠于大唐。
正如当初他不顾一切跑去劝洛阳的游侠们一起去护送秦妃他们一样,他觉得这是于国家有利的事情,应当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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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同样是出自秦琅的一首诗,魏元忠非常喜欢。
如今权宦奸阉们已经被清除,乱政的韦萧等外戚也被清洗。
但朝政大权,不在皇帝手中,却在秦琅手中,这让年轻的魏元忠觉得很忧心。
“我们应当怎么做?难道要国家功臣、四朝元老引咎辞职?难道要秦公把吕宋封地交还?”狄仁杰问。
如今这局面,不是一朝一夕变成的。
就如秦琅的吕宋封地,这已经是经历三朝,一点点达到如今的这么个情况,本身也不是秦琅骗来的抢来的,那是秦琅自己在海外开拓的,而他对朝廷有大功,贞观天子特旨赏赐,甚至吕宋也并不是特例。
外世封领地现在已经有大大小小几百个,是大唐如今爵位体系中的一个组成部份。
相应的还有内世封,还有勋封领地,还有实封爵、散封爵等等。
这套东西经历了几十年,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爵位本就是酬谢功劳的,哪有过河拆桥的?
就算现在秦琅真愿意交还吕宋,朝廷敢收?
这是涉及到整个封爵体系的大事,是朝廷的信用,若是此时收回吕宋,朝廷的信用何在?
无数的外世封、内世封、勋封、实封、散封的这些功臣勋士,如何交待?
朝廷真要这样做了,那可比逼反一个秦琅还要后果严重,这是在挖大唐立国的根基。
连根基都没有了,就算万丈高楼,又如何能保全?
狄仁杰道,“其实我觉得吕宋本就是海外之地,又非汉魏旧疆,秦家新拓之地,圣祖将此等海外之地定为外世封领,所以现在吕宋就算是完全自治,其实也没什么可过多担忧的,你大不了就当他是倭国是林邑是真腊好了。”
他的言下之意,觉得吕宋不是问题,倒是如今秦琅几乎完全把持了朝政,要害之位尽是他的门生故旧,这才是最危及朝廷社稷的大事。
可长孙无忌一党早被清洗,先前被太上皇有意扶持起来与军功派平衡的士族集团,又惨遭清洗,现在就形成了以秦家为首的军功派在朝中一家独大的局面了。
“不如上书朝廷,请求平反长孙无忌谋反案?”魏元忠提议。
关陇集团已经没落,但如果能借机平反长孙无忌一案,那么让关陇集团重新回到朝堂,再联合元气大伤的士族集团,说不定还能勉强平衡下军功派。
裴炎点头,“我赞成。”
“我们分头联络同学,写万人书如何?”卢照邻提议。
“好,最好还是再搞一次洛阳游行请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