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而在稍显拥挤和嘈杂的金军营寨内,完颜兀术正在与完颜拔离速,还有韩常、大等万户相对商议军务。
“四太子说的不错,护城河是新拓的,城池是新加固加高的,城内韩世忠一日不死,便不要指望城中守军会失了气势。故此,说来说去,不过是一条路……”言至此处,容貌严正、正在盘腿而坐的韩常摩挲着自己眼窝,稍微一顿,方才说出那句话来。“起砲砸城!”
“起砲砸城便起砲砸城。”大,也就是之前渤海千户大挞不野的亲弟弟,此番因为其兄之死反而因祸得福,被升为万户,乃是座中资历最浅之人,唯独大氏代表了很早就跟女真完颜氏通婚的渤海人,所以地位并不低。“我军人数众多,身后郑州、开封村镇也不缺人手,将那些人驱赶过来,三面起砲,将城砸碎便是!”
“这是唯一破城之法。”韩常继续摩挲着自己眼窝接口道。“但我有言在先,如泼韩五这种人,绝不可以常理度之,砸破城墙又如何?就不要巷战了吗?巷战夺城成功又如何?真就能留的住此人吗?此战要有太原之战的打算……”
“此城如何与太原城相提并论?”窝在一群四太子心腹身前,拔离速本不想多插嘴的,但听到韩常如此言语,却还是干笑一声,本能反驳。“太原城的地势,太原城内的以砲制砲,太原城下的鏖战,实乃俺从军几十年,绝难忘记的经历……”
“我不是说区区一座长社城,而是说此间五河六城,或者五河七城……”韩常放下手来,从容相对。“这些城池,便是东京留守司、京东制置使、陕州李彦仙之后,那宋国官家给我们预备的第二个关口。我也不是说那个南阳的赵官家就指望这几座城能拦住我们,只是我军看似进军神速,气势如虹,但等依次破了这几座城,再到南阳城下,又要多少时日?又要多少损耗?又还能有几分力气?而彼时南阳城若便成了一座堡垒坚城,咱们难道要在城下耗到明年夏日,坐等军中生了瘟疫不成?”
拔离速沉默不语,周围人也都若有所思……这不仅仅是因为韩常是军中宿将,也不仅仅是因为此人说的确实有道理,关键是谁都知道韩常是完颜兀术的心腹大将。
“派一名猛安亲自疾驰到濮州,去告诉挞懒。”坐在上首的完颜兀术忽然看向了拔离速。“告诉他,俺不管他如何处置,是打破滑州从北面走过来,还是从南边击破那些个什么东京留守司的兵马,只要他在十日内速速派援兵兵至此……”
拔离速无奈相询:“东京真不管了吗?”
“不是你说宗泽快死了吗?”兀术冷冷相对。“不要说宗泽死掉,便是宗泽不能起身指挥,东京留守司岂不自废?东京城岂不还是空城一座?”
拔离速无奈,只能低头思索,然后再问:“四太子要多少援兵?”
“俺不管,你只告诉挞懒,俺要带上你、韩常、大,还有俺本身最少四个万户的兵力奔袭南阳城下,而俺在打南阳城的时候,他挞懒须为俺看住东京、看住韩世忠、看住这五河七城!”兀术平静答道。
拔离速半晌无声,有心反驳,却无言以对……因为这正是金人收获最丰厚的那两次南征时的作战思路。
彼时,金军正是围住太原城的同时,不顾一切南下汴梁,方才一举奏效,二举灭宋。让完颜粘罕过来,也不能说完颜兀术的战略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