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能在这场战乱中活下去,活到解甲归田,马放南山之时,你们能够回到家乡与亲人团聚,但是再努力终归避免不了伤亡,每一场小战都免不了。”
“我们制定的每一个战术,每一次部署,都是为了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敌军最大的伤亡,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活下去。你们都活着,便是我顾青最大的靠山,但是,每战终究难免有人战死,如果真的无法避免,也请你们不要怪我,你们要相信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
将士们看着顾青那张平静却真诚的脸,一名年长的军士道:“我们当然相信公爷,公爷所谋皆是上策,自安贼叛乱后,大唐别的王师被叛军打得节节败退,唯独咱们安西军捷报频传,说明公爷是有真本事的,公爷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但有令出于公爷,安西军上下无不遵从。”
营帐内所有将士纷纷点头附和。
顾青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但愿这场战乱快些终结,我要你们都活着回到家乡与亲人团聚,余下的时光,我安西军将士不会过得太差。”
…………
走出营帐,顾青又去了另外几座营帐,照例与将士们聊了一阵,这也是为帅者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主帅要随时清晰地了解将士们的军心士气状态,对他们的疾苦和喜怒感同身受。
走了一圈后,已是中午时分,顾青顺便在营帐里与将士们一同吃了顿军中的伙食。
以顾青挑食的程度,军中的普通伙食对他来说太难吃了,但顾青在将士们面前却丝毫没表现出挑食的样子,吃得比谁都香,走出营帐后,四下无人时顾青才露出痛苦之色。
回到帅帐,顾青屁股还没坐热,后军主管账簿粮草的军需文吏来了,一脸苦相地告诉顾青,颍水一场大战,战后抚恤以及斩敌七万余的赏钱兑现后,军中原本有些勉强的银钱几乎告竭,就连昨夜顾青请全军将士的酒钱还是向邓州城刺史府赊借的。
顾青顿觉嘴里发苦。
养一支军队实在太烧钱了,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当初在龟兹城时顾青还颇有底气,因为他对自己赚钱的能力非常自信,然而现实转眼就狠狠抽了他的耳光。
太平时节养军队还算能支应,一旦发生战事,军队拔营开赴战场后,烧钱的数量就成倍成倍地增加,以顾青的赚钱能力,如今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此刻的他有一种率军落草为寇的冲动,无本买卖应该比正规军赚钱。
“欠刺史府的钱……就不必还了吧?”顾青厚着脸皮对文吏道:“军民鱼水一家亲,我们驻扎在邓州城外,保邓州城一方安宁,刺史府管我们吃喝,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文吏惊呆了:“可……可以这样吗?”
顾青正色道:“世事一饮一啄,有付出就有回报,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文吏目光空洞,如同被催眠了一般:“是……是吧?”
“说话大声点,为何如此心虚?我们应该理直气壮地欠钱不还,再过几日大军就要开拔,开拔之后这笔钱便永远赖掉了。”
文吏说话果然大声了:“公爷说的是!我们安西军保一方平安,邓州刺史管我们吃喝是本分,还钱?做梦!”
顾青欣慰地赞道:“好样的,你至少得官升三级才配得上你此刻这无耻的样子,你再去刺史府问问,趁着咱们还没开拔,看看能不能多借点钱出来,反正是赖账,少赖不如多赖。”
文吏昂首挺胸告退,顾青坐在帅帐内独自伤感。
“居然沦落到赖账跑路的地步,前世叱咤商场风云的人物,为何混成今日这般模样?”
腰间软肉传来剧痛,顾青惊怒扭头,却见亲卫打扮的皇甫思思正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掐着他的腰,正反三百六十度地旋转……
“妾身都听到了,堂堂县公,朝廷王师的主帅,居然打算赖掉一个小小刺史的钱,简直厚颜无耻。”
“住手!无耻的是这个世界,将士们为平定叛乱抛头颅洒热血,朝廷却连一文钱补恤都没有,除了赖账,我能怎么办?”
顾青老脸有些发热,怒道:“康定双不知在做什么,安西军入关已小半年了,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指望他送钱来,安西军将士都饿成鬼了。”
皇甫思思瞪了他一眼,道:“你缺钱了难道不会问妾身吗?妾身这些日子不停在各个城池间做买卖,你从来都不问妾身挣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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