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六年三月末,正是孟春时节,也是春耕农忙的尾巴。
田信与关姬及亲近之人一同在扈侯国踏青,江都方面的也完成了一年之计的大朝会,相关的公文不断送到他这里,干扰他的春游兴致。
经过一个冬天的南北交涉,以及内部重组,在这新的一年里,过去的许多举措都得以施行。
首先是司州扩大兼并了天水、陇西二郡;其次是夏州、嘉州的组建,最后是宣政司六部的组建。
新的司州有九个郡,目前河东郡、河南尹还控制在敌国。
这是一个东西狭长的版图,为了治理司州,朝廷取消了关中都督一职,迁廷尉卿李严为司隶校尉,将李严踢出江都。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可能让李严管着廷尉府,再让廖立管着御史台。否则这两个机构合起来,足以血洗朝堂。
廷尉府、御史台,这终究是职权十分接近的一个组合,一个检举,一个审判,就已让江都朝堂里的公卿如坐针毡,谁都有犯进去的可能。
这个恐怖组合,就差一个直接动手抓人的机构。
而很不巧,杨少府的少府衙署就有稽税武装……而稽税,又在杨少府的职权范围内。这三个机构若是合起来,御史台检举税务问题,杨少府抓人,李廷尉负责审判,简直是砍头抄家一条龙服务。
从后汉、乱世过来的朝中公卿,对税务……还真有些陌生。
如果这三个机构组合起来发力,朝中公卿怎么也能砍掉最少两颗脑袋。不砍几个公卿脑袋,那杨少府的税法就很难贯彻到人心深处,难以让世人警醒。
大将军是个念旧情的人,察觉有这方面苗头,立刻就将这个即将聚拢的组合拆散。
司隶校尉,在后汉时期就是与执金吾类似、相互配合的一个机构;可以直接破门抓人,先抓人审问,再补手续那种。是悬在朝官、贵戚头顶的刀,不在朝官制衡范围内的一口刀。
所以季汉立国以来,也就张飞配合诸葛亮留守益州时,短暂的兼领司隶校尉,掌握了这种杀人权。
张飞离开益州后,司隶校尉就再没有设立过。
一个本该悬在江都百官头顶的刀,就这么转移到司州来……怎么看,也是很合理的。
司隶校尉,本就有捕盗、巡查地方官吏遵纪守法等等一系列事务的职权,相当于一个大号的州刺史。
司隶校尉与州刺史的关系,就如河南尹、京兆尹、江都尹与普通郡守、郡国相一样的关系。
因此李严担任的司隶校尉,有很重的司法权,却无民政、军事相关的权力。民政、军事的权力,依旧属于司州之内的各郡郡守、郡尉。
现在李严这里的问题是,李严在江都有规模很大的酒坊、陶瓷坊,还在湘州经营了几处小茶庄。李严奋斗一辈子的产业,都在江都附近。
他交出了部曲军队,才有了现在这样规模的产业,几乎是大汉三恪、赵公超以下最富裕的那个人。论家族财富,李严父子可以排在第六、第七。
其子李丰在南阳,他若来关中上任,这些产业一定会衰败、受到挖角、衰败。
如果迁移工匠到南阳、或关中来,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比如麦城造纸坊分为几处,都在造纸……可造纸的质量已经比不上麦城时期。
这是环境水土造成的材料差异,温度、湿度都会影响工坊。
何况,太多的人眼馋李严的产业;如果李严迁走目前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