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正用他的机会。
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完美的解决西北的边境问题,事实上他也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历史中的熙河兰煌开边,就是他做成功的。
如今他遇到了甘奇,他真正认识了以往只在汴梁听闻大名的甘奇。这位相公,把两个大部落玩弄与鼓掌之间,凭借一万人马,几乎没有什么伤亡,就把事情做到了这一步。
王韶就这么看着这位惬意的甘相公,心中生起无数的心思。仰望着,佩服着,五体投地。他也在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位甘相公,庆幸自己参与了其中,出谋划策,运筹帷幄,都有他王韶的一份功劳苦劳。
章楶的注意力似乎也都在甘奇敲打膝盖的手上,从高中进士,到得如今,总共不到两年,他一个福建军州出身的文人,其实年纪早已不小,家中本不贫寒,甚至父亲还当过大官,奈何家道中落,父亲也入过狱。本来章楶还恩荫过小官,后来自己又考上了。
直到跟在甘奇身边这段日子,章楶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作为官,什么叫作国之栋梁,什么叫作威武。
就如此时甘奇,前面有脱思麻人为他冲锋陷阵,正厮杀惨烈,面前却还有小姑娘为他歌舞,桌案上有美酒佳肴,身后是无数铁甲。
大丈夫,人生在世,这不是顶天立地,还有什么是顶天立地?
却听甘奇忽然双手击掌,高兴大呼:“好,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有赏!就把措温布赏赐给你。”
甘奇一声呼喊,打断了王韶与章楶的思绪,王韶连忙拿笔来记,措温布,就是青色的海,唃厮啰人的海——青海湖。
赏赐给面前这个名叫托娅的小姑娘了,王韶得记录下来。
小汉子巴里扎大喜,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多谢相公,小人只听说过措温布的美,那里的鱼,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小人给相公磕头了。”
巴里扎一边磕头,还一边去拉他的妹妹一起磕头。
甘奇笑着:“接着唱,接着跳。”
小姑娘似乎并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接着唱起了高原上的曲调。
远处的猛陀,身先士卒地第一个登上了溪哥城低矮的城墙,显然唃厮啰人早已士气尽丧,目睹了上万族人在城下束手就擒的那一幕,早已把城内人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这座城池,早已护不住董毡的安全了。
猛陀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越来越多的族人登上了城头,他回头看向远方的甘奇,咧嘴笑了出来,灭掉唃厮啰,就是他人生的巅峰。
猛陀,已然登上了人生的巅峰,成为了这座羌塘地区的王者。
董毡,被无数脱思麻人绑缚着,若不是猛陀不断呼喊阻止,他早已被无数愤怒的脱思麻人斩杀当场了。
所以董毡被献到了甘奇面前,跪在地上,脸上写满了恐惧,眼神不断看向周围所有人,瑟瑟发抖被扔在跳舞的小姑娘脚下。
小姑娘不跳舞了,站到了一边,给这些凶神恶煞的男人让出位置。
“甘相公,小人把董毡带来了。”猛陀单膝跪地,脸上写满了自豪。
甘奇半倚着,一条腿平放,一条腿支起来,手还放在支起来的膝盖上,轻轻敲打了几下,然后慢慢坐起。
“饶命啊,相公。小人可是一心向着大宋啊,小人与党项势不两立。小人可是大宋的节度使……小人知罪了,小人愿入汴京向我大宋皇帝陛下请罪!”董毡,没有了被无数人讨好的意气风发之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卑微蝼蚁。
甘奇斜乜了一眼,说道:“种将军,他是你的了,青唐城也是你的了,那里秦属陇西,汉设金城,隋唐置兰州,而今偏偏成了青唐。往后,那里还是兰州。种将军可要把这个兰州守好,不可再失。”
种愕大喜,大拜:“谢相公。”
拜完,种愕起身,提着董毡就走,口中还笑:“某的酒杯到手了。”
王韶连忙又提笔来记:大宋治平三年十月十七,枢密相公甘奇于溪哥城大败董毡,复置兰州……
甘相公开始处置接下来的事情:“猛陀,此番你居功至伟,唃厮啰人的牧场,以后都是你的,但凡有城池之地,皆归宋。西去之路,古丝绸道也,沿路还要修城池,到时候再与你说。不过,措温布你是女儿的。”
猛陀倒也不知为什么措温布是他女儿的,此时也不纠结,只是大拜:“谢大宋,谢甘相公,往后进贡之物,必然一点不敢少。”
甘奇很满意,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你带人回去吧,牧场牧民,自己去接收。我也进城了,有缘再见。”
这就要走了?猛陀还想说话,想尽一尽地主之谊,想好好招待一下这位难得一见的大宋朝宰相。
甘奇不等猛陀开口,只是摆摆手:“罢了,将士们水土不服,便不多留了。”
猛陀闻言,猛然一惊,他抬头看了看远方正在想方设法挖头盖骨的种愕,那个屡次被他打败的种愕,面色大变。
猛陀才是真正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那个人,心悸不已。
甘霸已经把马拉到了甘奇身边,甘奇翻身下马,起步入城,城池才是宋土。
巴里扎还高高兴兴的拉了拉妹妹,便跟了上去。
猛陀连忙拉住儿子,问道:“你去哪里?”
巴里扎还笑道:“父亲,甘相公要带着我和妹妹去汴梁。”
“什么?”猛陀惊讶,父子二人,显然说的不是汉话,旁边人自然也听不懂。
却是那听不懂的甘奇,还转头一笑,对着猛陀,笑得真诚。
猛陀连忙把拉住儿子的手一松。
巴里扎还笑:“父亲,甘相公把措温布送给了妹妹,也不知道甘相公会送我什么。等我从汴梁回来了,就带妹妹去看措温布,可听说措温布里的鱼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父亲你记得派人去捕鱼,那里的鱼都是妹妹的,你派人去捕来发给族人们吃。”
猛陀无言以对,巴里扎与托娅两人笑得很开心,似乎都觉得遇到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甘相公的马走远了,巴里扎拉着妹妹快步跟了上去。
猛陀看着儿子与女儿远走,愣了片刻,低头,轻轻抹了抹眼眶,上马,招手,无数的脱思麻汉子聚集而来,牧场与牛羊,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