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奇摇着头:“我有十几万匹马正无处安放,草原我还是想要。”
梁乙埋一咬牙:“甘相公,金一万两,银一万两,铜钱三百万贯。”
“这样,金两万两,银两万两,铜钱四百万贯,另加党项好马一万匹,羊十万头。如此罢了,本相清点完财物,班师回朝。”甘奇大手一挥,做出勉为其难的模样。
钱财甘奇是要的,但是那党项好马甘奇更需要,党项马与草原马还有一些区别,草原马矮小健壮耐力强,后来也称之为蒙古马。而党项马有阿拉伯马的血统,体长高大且速度快,负载能力强,只是耐力不足,也更娇贵一些,但是党项马用来当做重骑兵的坐骑,比草原马更合适,因为重骑兵要的就是短距离的冲锋能力,不那么需要长途奔袭的能力。
此番甘奇已经在战场上收拢了一万多匹党项马,但是还不够,甘奇还要更多,要有一个可以延续下去的马匹种群,可以世世代代养下去。
党项是穷国,梁乙埋没有答话,他似乎也在算,算朝廷拿不拿得出来这么多财物,值不值得拿出这么多财物。
甘奇也在等,仗打到这里,该停了,党项人怕他一鼓作气去攻城,去打兴庆府。甘奇也没有想过拿自己手中还剩下的四万威武军继续去攻城,也没有那么多粮草军械钱财继续支持他打下去,就停在这里挺好。
草原之上,契丹人的战事也慢慢接近尾声了,燕云才是重中之重。
而今甘奇,就是底牌太少,手中就几万威武军可以四处调动,万万不敢轻易消耗。
许久之后,梁乙埋才开口:“甘相公,在下愿意代替朝廷答应你的条件,还请甘相公速速下令,让草原之中的宋军速速撤回。”
“收到东西之时,本相自会班师,若是你敢消遣与本相,那本相一定把河套草原屠个干净。”甘奇双眼怒目,戾气外放。
梁乙埋似乎还有话说,看了看甘奇,话语一收,起身拱手:“望甘相说话算话。”
梁乙埋走了,走得飞快。
狄咏问道:“大哥,要不要再多派人手出关?”
甘奇点头:“命威武军全部打马出关,能劫多少便是多少,男丁皆杀,妇人皆掳,牛羊都赶回来,赶不回来也就地杀了。”
“遵命,我亲自去。”狄咏起身拱手。
甘奇说一语:“威武军该是步卒变骑兵的时候了,打马聚阵,来去冲锋,都要开始勤加练习,狄咏,此事皆付与你负责,一定要练好。”
“大哥放心,弟兄们骑术都已有长进,假以时日,必是精锐骑兵。”
又说几语,狄咏带人出关劫掠。
大帐之外,有人喊道:“下官王韶前来拜见。”
种愕面色带喜,连忙起身出门去迎。
王韶,黑漆漆的脸,三十多岁,黑眼珠子格外有神,颧骨微高,身板子也不小,躬身一拜。
甘奇打量一眼,抬手赐座,开口问道:“听闻你是嘉佑二年的进士?”
“回相公,正是。”王韶屁股只坐了一半在椅子上,腰腹挺直,微微拱手。
“那你与子瞻子由还是同榜啊。”甘奇笑道,不免也想起了一些往事。
王韶也少了紧张,微笑起来说道:“那时节,下官在汴梁就听闻了相公大名如雷贯耳,唱名之时,下官亲眼见识过相公风采,子瞻兄台与子由兄台,那皆是不世出的人杰,相公更是古往今来少有之大才。今日再见,相公风采不减当年啊。”
甘奇也笑着,那时候苏轼苏辙吴承渥三人高中榜首三名,那时候甘奇正是名声鹊起一时无两,甘奇笑道:“一晃眼好些年了。”
“相公,**年了。”王韶记忆深刻,因为那也是他人生的高峰。
“晚间再好好佐酒叙旧,先说正事,昔日我在汴梁枢密院曾见你上的策论,熙河兰煌开边之事,你见解颇深,所以此番想寻你来问问,还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韶刚落座,立马又站起:“相公抬举,下官感激不尽,必不敢藏私。”
“说一说,如何上高原?”高原,自然就是青藏高原,青海之地。
王韶几步走到大帐挂着的地图旁边,开始说道:“相公请看,这是西夏西凉州,这是青唐城,西凉与青唐南北相望,若要围堵党项,必要多得湟州与青唐城一线,此处吐蕃部落众多,以唃厮啰与阿柴麻两部最强,相公若是想进军青唐城,必要攻唃厮啰部,却也要威胁到阿柴麻部,怕就怕两部合流,再拉北地党项联合,那事必难成。”
青唐城,就是后世西宁市,往西北不远就是青海湖了。
“嗯,有道理,高原本不适合宋人生活,若是还三面受敌,战事必败。那该如何是好?”甘奇问道。
“相公,远交近攻之策,再以假虞灭虢之法。”王韶显然对块区域的战略很有研究。
“何解?”
“阿柴麻部与唃厮啰部本也有嫌隙,双方也开过战。相公若是要进军,必要交好阿柴麻,以东西夹击唃厮啰,只要败了唃厮啰,再打阿柴麻便不难以。”王韶一把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但是甘奇知道这事情想办成可难上加难,他看了看王韶,又问:“当以何诱之?”
“土地,人口,盐茶,铁,钱。”王韶话语简洁非常,然后又道:“相公只需要找一个借口与唃厮啰开战,然后连败几仗,以无可奈何之势去求阿柴麻部,许诺青唐城给他们,还给钱财盐茶布匹,只当是一心报仇。土地人口,皆许给阿柴麻,如此即可。”
甘奇听得大笑,王韶这个人,有点毒。毒就毒在那句“连败几仗”。这四个字是精髓。
王韶似乎还怕甘奇没有听懂其中的精髓,又道:“相公,开战之名一定要选好,最好是脸面与意气之争,连败几仗是一定不可或缺的,唯有如此,才能让唃厮啰人以为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