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频频碰头,也一直再让人盯着。只是,他也查过,这些人的背后并没有什么幕后黑手在操纵,既然如此,他就不好做出太大的反应。但父亲这么说必然有其理由,他再漠然视之就有些不妥了。
后日就是大比,索性今天就把石亨带去武学吧!
打定了这个主意,一回衙门,他便命人把石亨寻了来,随即去了许廓那儿,把兵部的事务一股脑儿都托给了这位右侍郎。面对这副情形,白发苍苍的许廓忍不住使劲揪起了下颌上的几根胡子。人家衙门里头,青壮派的官员恨不得老臣们全都去荣养,使劲地分担着要务,张越可好,最要紧的武选司是直接丢了过来,还时不时地撂挑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能者多劳那四个字老夫送给他还差不多,偏生他竟是直接送了给我……能者多劳,我怎么听着像是话里有话?”
张越送了许廓能者多劳四个字,自然不是单纯为了压榨这一位爽朗得有些可爱的老人,只不过某些目的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这会儿带着石亨造访了中军都督府,从朱勇那儿讨要了一些人,他便直奔了禄米仓胡同的武学。从崇文门大街拐进了胡同,他就看到那边门口仿佛有好些人,立时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放我们进去,我们事先都已经请了假了!”
“凭什么学规那么严苛!我们可不是国子监那些读读书就能混日子的穷酸书生,我们家里还有军田要种!”
“就是,要是得在这武学中耗费那么久时间,我们的家人谁来养!”
听到那七嘴八舌的声音,张越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而他后头人高马大的石亨看到这乱哄哄的一幕,忍不住狠狠捏紧了手中的鞭子。这时候,奉了朱勇之命调过来护卫的那几个中军都督府军卒全都簇拥了上来,高声吆喝了两句。一时间,刚刚还险些和武学门口那些守卫冲撞起来的幼官们都散开了,让出了一条路来,只是那眼神中未免充斥着几许不善。
那种掩饰不了的不善和敌意张越看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父亲张倬和大堂伯张辅的话。他自认为改革的幅度已经是一步步摸着石头过河,但却已经是触动了很大的一块利益,而对这些利益受到损失的人来说,没人挑拨就已经具备了某种危机,一旦受到挑拨,那么事情极可能就会进入不可测的局面。
因而,略一思忖,他便没有立刻下马入武学,而是再次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些人。武学和国子监一样,也是每月补贴廪米六斗,名义上不如武官的俸禄,但这毕竟是不用折钞计算,所以实质上并不亏。为什么即使如此,这些武学生仍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你们都是武学生?”
一问之下,众人尽皆默然,好一阵子,人群中方才响起了一个声音:“我们是武学生,大人是觉得我们违反了学规,所以要处置?若是这样,学生们领罚就是。”
“领了罚之后,你们就不会再犯?”张越冷冷问了一句,见下头再没有声音,他加重了语气又问道,“还是说,就像你们刚刚说得那样,要回去种军田,养家人?”
“我们确实要回去种军田,养家人,入了武学,这些差役没有一项是能免的!”此时此刻,刚刚那个说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紧跟着,他就排开人群走了出来,到了张越马前直挺挺跪了下去,却是昂着头说,“学生也听说了,原本朝中定的是武学生每月廪米三斗,是大人据理力争,把这廪米调高得一如国子监的监生。学生也知道,大人看重军官的武艺,所以挑选的教授训导都很严格,可是,如今天下承平,我们练着一身武艺又有什么用?”
此话一出,张越还来不及回答,一旁就传来了一声冷笑:“差役赋税没有免,你们可以直说,要能办到的,张大人总不会坐看你们在这苦练,家里人却受累,可你们居然说武艺没用?你们拍拍胸脯问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是那些军户,你们是武官,顶着一个武字还说武艺没用?廪米六斗,和国子监生一模一样,就是我底下那些血里来火里去的军汉们也得羡慕你们,你们居然还不知足!他娘的,我都替你们脸红!”
石亨年纪虽小,经历却不少,而且以这么小的年纪一路升迁到了指挥使,他这驭下的一套不说炉火纯青,但至少已经是颇有章法。张口大骂了一通,他瞥见张越抱着手似乎没什么反应,胆子就大了起来,拍马上前又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人说道:“你,给我站起来!”
尽管不知道石亨是什么人,但既是跟着张越来的,那个壮实的幼官犹豫了片刻,就站起身来。而石亨打量了一眼他的身高,又问道:“你看着年纪不小了,你多大了?”
“学生今年年满十八。”
“十八?很好!”
石亨用鞭柄敲了敲左手,随即提高了声音说,“张大人前头还对我说过,年满十五才能承袭军职,若是武艺通过了,便可以先行带职,看你这模样,大约是没通过了。我告诉你,我还没你年纪这么大的时候,正在瓦剌那边喝西北风,在三部中间来回厮杀打仗!你知不知道北边的鞑子长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把牛皮袋子煮开了啃是什么滋味,你知不知道草原的风有多冷?老子告诉你,那就是一帮子狼!你别以为这辈子就一定不会上战场打仗,凭你们那点能耐,上了阵便等死吧,可要死也别带挈了你麾下的那些军汉一块死!”
听到这话,张越顿时一愣,随即面色古怪地摩挲起了下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对了,这可不是他自己曾经在去岁武选时说过的?
他不知道这番话底下的人是否曾经听过,但看到那些人一个个变了脸色,就知道这种熟悉的论调好歹还有些作用。毕竟,这些人并不是养尊处优的勋贵子弟,既是要种田要服差役,亦或是还有各式各样的苦处要捱,总不至于不知疾苦。当然,更有被同龄人教训的不服气。
调了石亨回来并不是因为这位善于调教军官诸如此类的原因,而是因为他同样年轻。同样年轻的人能够身居高位,兴许能够激励一下这些幼官。至于过了这一关,自然得挑上老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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