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沐斌叫过来询问了几句。
毕竟这郎舅俩从前见得少,朱勇略说了两句就止住了。沐斌则是顺势打听他们往哪去,待听说这是寻地方建武学,他立刻就坡打滚凑了上来,因笑道:“正好中午没事,我也随你们去瞧瞧如何?姐夫就放心好了,我只是跟去瞧瞧,下午也没什么要紧的课,再说我原本就把假请好了。”
此话一出,沐斌身后一个身穿半旧不新蓝布直裰的监生便连连点头,自是说了些相同的话。朱勇当初也在国子监读过书,深知那些老夫子的性子,再加上沐斌是小舅子又不是儿子,也就没再啰嗦什么。话虽如此,这一趟事情尽管算不得隐秘,但也不能带上那么多不相干监生,沐斌自然大手一挥就把跟着的人都打发了,又留下一个小厮陪着他们去早就定下的饭馆。
这一次的地方在朝阳门附近,紧挨着禄米仓。走在胡同里,张越仿佛觉得禄米仓三个字听着熟悉,走着走着才记起他前世里曾经在老北京的指引下来过这儿禄米仓东巷,禄米仓西巷,禄米仓后巷,西巷之中还有两条南北巷,但如今却叫做油房胡同和井儿胡同。然而,更不同的是那时候这里还有一座颇具气象的智化寺,如今却完全不见踪影,只有一片荒地。
王振还未发达就已经死了,今后也不可能在这里建什么家庙,更不可能赐名报恩智化寺,若是武学能够发展得宜,兴许还会把这儿一块地方全都圈进去。是了,不说智化寺他还想不起来,那时候这儿还有一条武学胡同,就不知道是明清哪朝在这里办过武学。
张越看着这一块荒地想起了久久不曾浮上心头的往昔,朱勇却已经摆出了姐夫的架子训诫起了沐斌:“你看看你这招摇的样子,国子监里头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就敢穿孔雀金线织的斗篷,还带着那么多人鞍前马后地奔走?”
“姐夫,不是我想招摇,实在是这国子监比我招摇的人多了,父亲远镇云南,我要是太过简朴,别人反说我矫揉造作,再说,这孔雀金线的斗篷是宫里冬至赏赐出来的东西,我穿着并不为过。至于呼朋唤友,他们是监生,如今朝廷日益重科举,他们这些家里没背景的,出去就是小吏,连一县正印官都做不得,我一入监,他们就主动靠过来了。虽说风骨差些,但我也不会谁靠过来都收下,这都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就算我用不上,父亲那里也等着用人。”
之前张越和沐斌一路从云南到京城,早就知道这位样样讲究最好奢华的豪门贵胄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听到这一席侃侃而谈,他并不感到惊讶。此时此刻,他也没理会正和朱勇说话的沐斌,走远几步随手招了个顺天府署派的小吏过来,询问之后,知道这附近一大片地都是官府所属,并无其他房契地契之类的麻烦,心里就已经决定了。
“回去之后,让工部的人派工匠来营造吧。”
朱勇正对沐斌说京师水深,不要一味强干,看到张越走过来,随即又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把其他的心思暂且丢开了去,上前说道:“那好,地方就选在这里。我和其他几个都督商量过了,这武学由五军都督府各掌府都督每月朔日巡视一次,以便奖优汰劣。”
听着是好事,但如今张越人在兵部,就不得不顾忌同僚的想法,因此略一思忖就摇摇头道:“奖优汰劣是应当的,但也不能全由五府。这样,五府都督每月朔日巡视,兵部部堂每月望日考选,若有被武学斥退的,即行革除所要承袭的军职。”
虽张越只肯答应由五府都督巡视,兵部还要派人考选,但只能管带兵不能管升调世袭事宜的五府能够争取到这样的职权,朱勇思忖回去也能应付得了,就答应了。但听到被武学斥退就要革除军职,他立时大摇其头。
“即行革除军职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毕竟不少是在家里娇生惯养的,要习惯这儿的教导总得需要一段时间,再说了,这惩罚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够练好武艺,不是为了把人往外赶的。”见张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那些出身贫寒却学不上武艺的军官子弟有了这机会,必定会力争上游,可你也不能太一视同仁了。这样,一次犯错,一天不给吃饭,二次犯错,军棍二十,三次……三次就革退吧。”
初犯不给吃饭?
张越不禁想起了清朝似乎有把生病阿哥关空屋子败火的习俗,顿时哂然一笑:“这武学之中罚不许吃饭,未免太过儿戏了些。初犯军棍十,再犯军棍二十,三次军棍三十而后革退。须知国子监的绳愆厅教训儒生都用的是小竹板,这武学生自然没有经受不起军棍的道理。”
沐斌刚刚还和朱勇侃侃而谈,这会儿两人这个摇头之后那个又紧跟着摇头,来回扯皮拉锯,他就立时站在那里不做声了,心中却有些羡慕。毕竟,父亲沐晟虽然镇守云南,军中上下的升调却并不能完全一语决之,要紧的任命也得兵部和五府点头。如今朱勇掌中军都督府,张越几乎权握兵部,他虽贵为黔国公世子,但还插不进这两人之中去。
除非他日后继承黔国公爵位,或是在这京中打出一片天地来,否则他这个世子在别人眼中就不过是可以攀附的贵人,而不是权贵!
“那就说定了,都督以下的武官,要承袭武职,必得在武学中考核合格,而后通过兵部比试。我回去就让武选司拟定出相应规程来,一样一样都定下考核标准,如今试行的时候可以稍稍放宽,但日后会恢复到洪武年时的标准。至于都督以上,还请世叔和诸位老大人们商量商量,看看我的意见可行不可行。勋贵要想如永乐朝那样说一句算一句,便得在子弟身上下功夫。”
朱勇看着张越,心头不禁一凛。勋贵子弟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悉入武学操练武艺,待年满二十方才入国子监,这是一条锻炼人的坦途,但同样也是一条刷下人的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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