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了张望禹后面的话,却忽然平静了下来,这小子说的对,事情已经发生了,在生气也于事无补了,还是该想想对策才是正题。
想到这里,章敏便在脑海中将张望禹所说前前后后梳理了一遍,觉得张望禹所说之人很有可能就是钦差,十七八岁的少年,钦差福尔泰可不就是十七八岁,身手好的仆从,会不会就是大内侍卫乔装改扮的?从天津来,口音却是京片子,这不正是欲盖弥彰吗?
在心中梳理一遍之后,章敏便断定十有八九那所谓的天津某富商家的公子就是钦差福尔泰,于是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跪在地上的张望禹吼道,“德州府,你马上调派府衙所有差役,给我寻找钦差的下落,若是胆敢再出半分差池,我要你的脑袋!”
“是,是,是……”张望禹早已吓出了一声冷汗,听着章敏终于有了主意,忙不迭的一连声应是,可随后又为难的问道,“中丞,他,他,钦差他是微服私访,又行踪不定,下官怎、怎么查啊?”
“混蛋,你是猪脑子啊!”章敏‘恨恨’的瞪了张望禹一眼,语气更加不悦的喝道,甚至可以说是暴吼道,“他再是钦差,再是代天巡守,也总要吃喝拉撒睡吧,这点还用我教你吗!”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查钦差的下落。”其实张望禹此人脑子不笨,相反却是十分活络,刚刚只是吓糊涂了,此时经章敏一提醒,顿时明白了搜寻方向——那就是全城的酒馆、客栈甚至驿站。
说完,张望禹就待向门外奔去,忽听身后章敏制止道,“慢着!”
“中丞,您还有何吩咐?”张望禹立时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章敏。
“切记不要大张旗鼓的查,一定要暗中进行,一旦查到了那个少年的行踪,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只需派人盯住,之后速报与我知道——还有,那个德北的城门吏你想办法让他‘闭嘴’,至于用什么方法我不管,总之我不想再见到他,要是明天他还活着,我就要你的脑袋!快去!”交代完了这几句之后,章敏便像是挥苍蝇似的厌烦的对张望禹摆摆手,懒得再往他肥胖的白脸上看一眼。
“是,是,下官告退,这就告退!”张望禹对着章敏深鞠一躬,转过身之后,却是冷哼道,“什么鸟玩意,擦!”
……
另一边。
尔泰快马扬鞭的奔往济南府衙,一路马行甚速,扬起烟尘滚滚,不过饶是这批快马乃是千里马,尔泰赶到济南府衙的时候,也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尔泰几年前跟阿玛福伦来过姑妈这里,便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府衙后衙,下马敲门,不一会院内便传来一个困倦的声音,哈气连天,语气稍稍有些不爽的道,“谁呀,这大晚上的。”
“是我,福尔泰!”尔泰淡淡的应道。
“谁?你说你是?”那里面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
“我是福尔泰。”尔泰耐住性子重复了一遍。
“哎,是二少爷啊,老奴耳朵昏聩,没听出您的声音,还望您别见怪。”门内的声音一边做‘检讨’,一边拉开了门闩。
木门打开,尔泰便看到一个苍老的脸颊,正是福家老字号的仆从福伯,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是尔泰姑姑福宁家的管家。
“呵呵,福伯,你的声音越发沧桑了,害的我都没听出来。”尔泰笑着说道。
“二少爷,老奴有三五年没有见到你了吧,真是长成大汉子了,若不是你自报家门,放在大街上老奴都不敢认你了。”福伯上来拉住尔泰的衣袖,神色颇为激动的看向他。
“呵呵,人总是会变得嘛,福伯,我姑妈睡下了吗?”与福伯寒暄几句,尔泰便问起了姑妈。
“没呢,刚刚老奴在院子里转的时候,看到奶的房里还亮着灯,许是还没有睡下吧。”
“嗯,那烦劳福伯你给通报一下,就说尔泰求见姑妈。”在大清朝的时候,规矩一向极严,尤其像福家这样的大宅门,长辈与小辈之间,断不像是平常人家那般随意,侄子想见姑妈,都是要让下人先通报的。
“好,好,二少爷随老奴这边走。”福伯手中拿着一盏烛灯,引领着尔泰向着姑妈的房间走去。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一座幽静的内院,走到一处亮着灯的房间,福伯在门口轻轻的敲门,眨眼间里面便传来好听的略带慵懒的声音,“谁呀?”
“奶,我是福伯,二少爷来了。”福伯语气欣喜的说道。
“二少爷?你说尔泰来了?”屋内的声音亦是十分喜悦,“快,快请。”
“二少爷请把,老奴就不进去了。”福伯让开了身子,尔泰便对他一笑,随后推门进了姑妈的房间。
甫一进入,尔泰便闻到满屋的清香,还夹杂着一丝浓浓的奶香味,随后他绕过屏风,欣喜的向床.榻上的姑妈看去,正待开口给姑妈问安,忽然发现,半坐起身倚在床头上的姑妈却是赤裸着上身,正红着脸慌张的穿着肚兜。
‘嘶!’年轻气盛的尔泰,顿时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